他们小心地爬进阴影，等着守卫过去。

　　“他过去了，泰雅。安全了。”

　　“你要当心的可不止是守卫，”她回答。“如果我父亲发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类居然敢如此大胆地接触一位泰尔达少女，明早之前他就会把你的人头串在长矛上。”

　　“说得对，”他把她往身边拉了拉。“那么你说如果他知道我要娶你，他会怎么做？”

　　“放肆的人类！”她惊叫着躲开。“是什么让你觉得一个维德莱斯的女儿会同意这样的一种结合？”

　　“这个，”他回答，温柔地吻她。

　　她笑了。“即使这样，我父亲还是会暴怒的。我说我们得小心，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他回答，“但你父亲现在不在这儿。如果我们还不赶快去码头的话，守卫就会回来了。走吧。”

　　他拉着她的手向码头跑去。一艘小艇停在栈桥下。他们爬进了小艇解开缆绳，安静地划向港口。

　　“多美的夜晚啊，”泰雅说道。“我喜欢新月的黑暗。你呢，萨文？”

　　他们沿着海港的边缘划行，穿过了停泊在自由港码头的巨大的舰只。他们的小艇躲避着了望塔的视线，划到沙漠海岸的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萨文放下浆，泰雅倚着他。他们出神地望着静静地水面。

　　“海洋已经很久没这么平静了。一个好兆头，我想。”她对他说。

　　“确实。也许这表示我们确实应当离开你的家庭去别处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

　　“但什么地方会接纳一个人类与一个暗精灵共同生活呢？公共大陆到处都是兽人。如果我们去尼克图斯，泽西安人会迫不及待地来猎杀你。而如果你能在奎诺斯找到一个容身之处，我又不敢肯定他们会欢迎一个泰尔达精灵。而穿过海洋又不安全。我们的选择应该是——”

　　突然她发现天空上出现了一些微光，越变越亮，她住口了。

　　“那是什么？”萨文问。

　　“某种形式的扭曲。不管它是什么，它很凶险。”

　　闪烁的微光聚合到一起。那儿，他们面前的天空上，出现了一轮圆月伴着一个短短的光环。

　　“上帝！”泰雅惊叫。“那是露卡琳？”

　　“我读过它的成长史，但数百年前就上不去了。据说它是隐藏在某种遮掩之后的。现在怎么变得可见了？”

　　当他说话的时候，月球变得更亮了。某种能量的弧线出现在它的表面，仿佛整个球体要被某种力量撕裂了。

　　“发生什么了？”她问。

　　“泰雅，闭上眼睛，”他搂着她。

　　“可这太美了。”

　　“闭上眼睛！”

　　突然天空闪现出仿佛白昼一般的光芒。萨文斜过眼用胳膊遮住光。片刻以后光芒暗淡下来，他抬头看到露卡琳在天空中破碎了。一股能量波推着一些巨大的残骸向诺拉斯飞来。

　　“我们得快走，”他说。“我不知道露卡琳有多远，但是看上去那些碎块很快就要撞过来了。”

　　“萨文，”她轻柔地说，目光凝视着前方。

　　“怎么？”

　　“我看不见了。”

　　“我们知道些什么？”他问道。

　　“很少，”情报官说。“当事件发生时大多数自由港人都在睡觉，尽管强光可能会把他们弄醒。”

　　“我们能确定那就是露卡琳吗？”

　　“有些在很久前到过玄空神域的人认为它看上去很像他们在那儿见到的，但有谁能确定呢？神域总是让你看不清，而且没什么能证明。如果它是露卡琳，那么它并不像许多说法认为的那么遥远。”

　　“关于原因有什么说法吗？”

　　“只有谣传。露卡琳已经被我们封锁很久了，许多人几乎都快忘了它了。牧师们认为这是诸神就快要回来的一种征兆。其他人说这是很久以前的那次入侵的后果。巨魔在责备地精，而人类在怀疑鼠人。大独裁者已经开始自己进行调查，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是确定的。”

　　“有多少伤亡？”

　　“难以计数。一开始巨大的碎片坠落下来，在大地上造成了巨大的弹坑和灼热。秘术学家们认为碎片的坠落可能持续很多年，也许十年，他们完全不能肯定。”

　　老泰尔达精灵皱着眉头。“我必须得到答案。把他带过来。”

　　两个守卫打开门离开了房间，片刻以后拖着一个人回来了。他受了剧烈的殴打，无法自己走路了。他们把他拖到了首领的面前，架起了他。

　　“告诉我，人类，你看到什么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虚弱地答道。

　　暗精灵猛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卑鄙的人！你弄瞎了我女儿的眼睛，还当着我的面撒谎！没人能活着对维德莱斯这么做！”泰尔达精灵又打了他一掌。

　　“我们……在艇上。我看到了闪光。我恳求她看别处。我决不会伤害她。”

　　“说谎！”维德莱斯大叫着又打了萨文一掌。“你绑架了泰雅想要勒索赎金，还弄瞎了她想掩盖你的身份！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他握紧拳头准备再打他一拳。

　　“够了，父亲，”泰雅扶着门叫着。“不要伤害我的爱人。”

　　维德莱斯温和地说“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一个肮脏的人类，对你的头脑施展了某种法术。你不能爱上像他这样的一个人。”

　　她放开门向前走，走到桌边时几乎被绊倒了。她摸索着桌面的边缘直到走到她父亲身边。

　　“你一遍又一遍地问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不问问我？”

　　维德莱斯沉默了片刻。“那么好吧，你看到什么了？”

　　她失明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凄惨地笑着。“月亮是那么亮。它的每一部分都充满了流动的能量。然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它的中间挣脱并飞了出来，就像一只被追逐的鸟儿从一只蛋里飞出一样。我无法转过脸。那太美了。”

　　他低头看着地面，然后转向他的女儿。“你真的爱这个人类？”

　　“我爱，”她坚定地说。

　　“那么他是你的了，”他说，命令守卫把萨文放到地上。“滚吧，再也不要回到我的家。我再也没有女儿了。”

　　她克制着点了点头，低下身扶着萨文。“给我指路，亲爱的，我会扶着你，”她对他低声说。

　　维德莱斯看着他们离开了。他转向守卫。“给他们在某个偏僻的地方找个旅店。把她的东西送到那儿。确保他们不受任何伤害，但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们了。去吧。”

　　守卫敬了个礼走了出去。维德莱斯转向他的情报官。“那儿应该有更多的答案。去找到它们。”

　　情报官弯着腰离开了房门，剩下维德莱斯独自呆在暗室中。泰尔达精灵触摸着刚才他的女儿触摸过的桌子的边缘，握着拳头，凝视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