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琴音箫曲缠绵处 谈情论诗真英雄
小小孩和曲高找巴陵马帮要了两匹快马，到南岛客栈时夜色刚刚拉开帷幕。正欲冲进佩霆所在的后院，却见后院人头攒动，护卫森严，暗中肯定埋伏了不少高手。曲高暗道一声“不妙”，又折回客栈。要知这后院素来清雅，曲高虽然艺高胆大，也不得不防。
小小孩见师兄心切，好不容易挨到天全部黑下来，两人施展绝顶轻功，掠过后院的护墙落到屋顶。两人侧耳细听，只听一阵箫声过后，一男声吟唱道：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
正是佩霆的声音，接着一声长叹，小小孩不由心头一紧。曲高暗忖道：这是宋人毛滂送歌女琼芳的《惜分飞》，佩霆借此词，难不成是要和那女子分离？
又是一阵清脆的琴音起，只听一女子诵道：问春何苦匆匆，春风伴雨如驰骤。幽葩细萼，小园低槛，壅培未就。吹尽繁红，占春长久，不如垂柳。算春长不老，人愁春老，愁只是、人间有。春恨十常八九，忍轻孤、芳醪轻口。那知自是、桃花结子，不因春瘦。世上功名，老来风味，春归时候。最多情犹有，尊前青眼，相逢依旧。
琴音刚了，佩霆笑道：“好一句最多情犹有，尊前青眼，相逢依旧！想我佩霆自许豪迈，却不如姑娘一句‘相逢依旧’豁达，惭愧惭愧！那么今日就此一别，来日若能相逢，定是尊前相对，不醉不归！”语声未落，身形暴起，已从窗口跃出，转眼消逝在暮气中。
曲高与小小孩正欲追去，只见四周身影游离，埋伏在四周的人影霎那间都冒了出来，齐声道：“迷宫十二堂主恭迎宫主回宫！”只听那女子声音回道：“罢了罢了，回吧！”众人吆喝之声不断，遥见一黑衣女子戴着面具从后院走出，相貌甚是威严，在众人的拥簇下离开客栈。
曲高见众人走远，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女子便是迷宫宫主小迷糊！”当下也不停留，曲高回马帮联络点跟众人会合，小小孩去追踪师兄佩霆。
且说佩霆从客栈出来，想着与那女子的分离，甚是失意，又记起佳人“相逢依旧”的约定，又是激动，一路疯疯狂狂，欲罢还休，跑过一片林子，见四周空旷，不由拿起玉箫，或舞或歌，或痴或嗔，竟是忘乎所以。
小小孩循着箫声而来，眼见师兄如此痴狂，只道师兄中了小迷糊的蛊惑术，未及相见已是泪流满面，低低地唤一声“师兄！”
佩霆正是痴迷处，见小小孩梨花满面，以为是小迷糊追寻至此，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就知是你也不舍我，还故作豁达送我出来！”
小小孩越分伤心，喃喃道：“我是你小师妹啊，师兄难道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佩霆怔怔地望着她，似是不识，小小孩心一横，点了佩霆的穴道，把他背回马帮。
众人正在议论迷宫的事，见小小孩背着佩霆回来，都迎上来道：“佩霆兄弟怎么了？”
小小孩放下佩霆，众人见他双目无光，六神不定，忙把乜珞女请来替他把脉。乜珞女灌了一粒醒神的药丸，又给他天抠穴、涌泉穴、关元穴等大穴插了一些银针，一柱香时间，佩霆悠悠转醒，看见小小孩，道：“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到洞庭山庄去了的呢？”
众人松了一口气，小小孩又为他引见了众人，然后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曲高从虫鸣鸟语中醒来，却听前厅中策猪格格笑道：“云姐姐，你可真来得早！”
云悠悠道：“策猪妹妹叫我过来，我岂敢怠慢。”
策猪道：“云姐姐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吧，八成是想见我哥哥了吧，我这就云叫他！”
曲高忙走出来见了云悠悠，道：“府上可安好？伯父伯母可好？”
云悠悠笑道：“一切都好，只是北杜遭劫，爹爹很是感伤，不苟言笑的，家里倒不似平常般有趣，于是接到策猪妹妹的帖子就赶过来了。”
曲高道：“本是去你们家的，可这大帮的人，实在不敢叨扰云世伯。”
云悠悠道：“哈哈，这里也不错，等洞庭君伯父琪琪女侠过来就可以把猪猪的事给办了。”
策猪倒是落落大方道：“把云伯父云伯母请过来把你们的事一起办，那就热闹啦！”
云悠悠见曲高在此，羞红了脸低下头。
曲高笑道：“这丫头，又乱说话。”然后把云悠悠引见给众人，佩霆精神也已恢复正常，一大帮年轻人自是无拘无束，或切磋武艺，或吟诗作画，或谈笑风生，转眼已过两日。
这一日巴陵马帮忙完事务，回来见众人正在议论迷宫，巴陵马帮道：“众位都是文武兼备，今天反正无事，不如来一个赛诗会？”
策猪道：“同意！哥哥、逍遥兄、佩霆兄都是风流才子，家学渊博，马帮虽然才疏，也爱附庸风雅，就你们四个参赛。云姐姐、小小孩、珞珞姑娘和我四人当评委。”
云悠悠也附和道：“嗯，既然谈到迷宫，就以‘迷’为韵脚，即兴发挥。”
马帮道：“唉，本待当一名观众的，堂客大人发哒话，我这个马夫子也只好丢下丑来垫底。”
谈笑间曲高大笔一挥，已成一诗。策猪念道：
剑胆寒天下
琴心未可依
窗前一叶落
秋色渐凄迷
逍遥风的诗也已写好，却是：
我上青峰天下低
恬然自在云中栖
此生若问伤心事
曾经沧海情路迷
佩霆的是：
煮酒于东篱
枝头燕子啼
江南多细雨
有梦也凄迷
巴陵马帮琢磨了半天，最后才凑了一首：
各位才情皆第一
看来我要多学习
唐诗熟记三百首
不信写诗如猜迷
众人评议一番，最后策猪道：“哥哥的诗求知已，豪迈而孤傲，是一种独立江湖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也是一种大事未了踌躇满志的激情，‘剑胆寒天下’尤为气魄，所以哥哥的诗是英雄的诗。”
“逍遥哥哥的诗名为自诉，实为他诉，飘缈潇洒，目空一切，论文字，乃是极品。细看之下，才知是向他人诉衷情，‘曾经沧海情路迷’一句极为委婉。呵呵，至于他人是谁，我想是珞珞姑娘吧。”说得逍遥风和乜珞女一阵脸红。
“佩霆兄一诗写别离，以词法入诗，缠绵婉曲，幽咽伤感，语辞清美婉丽，情感真挚凄哀，论才情，此诗该属第一。”
“至于马帮的，呵呵，勉强算是诗。不过也有其优点，譬如说通俗易懂，活泼圆滑，很有生活情趣等等。”
众人哈哈大笑，正说间，琪琪女侠走进来，道：“什么事那么开心？我也可以加入一个不？”
却道是：赛诗得意处，门外起风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