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带着一个奇怪的金属头盔,还有全身金属的铠甲,腰上别了一把奇怪的刀,是一把太刀。
他觉察到了猎人的不断靠近,转过身,身后的乌鸦斗篷随着身体的移动在瑟瑟作响。
如同在为那些逝去的生命高唱着的哀歌。
猎人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人和外面受伤的女人身上一模一样的乌鸦斗篷上,那个受伤的女人似乎是专门以猎杀疯魔掉的猎人为己任的,那么面前这个猎人呢?
奇怪铠甲下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拔出腰间的太刀,太刀上裹着一层诡异的血浆,而他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顺着刀的血浆的流淌的速度,就像被利刃割破了一般,开始向外渗出鲜血。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血红下是那个猎人苍白的皮肤,如同从来没有接触过阳光的失血过多的灰白色,而入鼻的,是温热的血液的味道。
啊,甜美的,鲜活的血液的味道。
猎人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他从包里摸出来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沾满毒液的飞刀,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对着那猎人一一扔过去,飞刀或戳上那人铠甲,或被他挥刀弹开,零零散散掉落了一地,但是还是有一些刀刃顺着他裸露的新鲜伤口蹭过,留下了带着剧毒的紫色线条。
毒液飞快的顺着伤口进入血液,那人一阵头晕才发现自己中了毒,手忙脚乱了起来,右手猛的一甩,把包裹在太刀上的血浆甩落在地,与此同时,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也随之缓缓变淡,开始愈合了。
还没等他松了口气,猎人一个猛冲,一枪打在他胸口,那个猎人没站稳,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部,然后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手杖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
没有留情,也没有迟疑。
我看着猎人,他和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最初的他,试图去救每一个遇见的人,每一个他遇到的人,活着的人。可是,现在的他却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应该会变成自己猎物的生命全部斩杀。
不论那是人类还是怪物。
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无尽的杀伐让他变得嗜血还是血月的力量让他开始疯狂?
太刀猎人的生命被残忍的夺走,而他的身体,如同那些可怕怪物一样,风化成灰,猎人甩了甩手杖,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转身向外面走去,那个穿着乌鸦斗篷的女人,还在那里等着他。
“你从不听长辈的话吗?”
“没关系,你救了我一命。”
“我好像不再适合这样的生活了。”
“我的光辉岁月已远去……”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嗔怪和解脱,猎人在她身旁蹲下,看着她腹部上的伤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的……”
她对着猎人挥了挥手,示意猎人将她扶起来,坐起来的她脱下了自己的斗篷,还有那木雕的像长长鸟嘴一样的脸罩,又从包里摸了一个徽章,一起塞进了猎人怀里。
那徽章是一个金属打造的圆环,那圆环上刻着羽毛的纹路,还有一个像鸟嘴一样尖尖的前啄。
“拿着,给你的。”
“这也是猎人的任务,但它毫无荣耀,反而是个负担,你可以选择的负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刃,那把双刃带着慈悲的弧度与光泽,它上面刻着一个名字:爱琳。
犹豫与不舍在交织着,半晌,她将双刃也递给了猎人。
“决定在你。”
那苍白的发色下是一张疲惫的脸庞,爱琳的眸子已经被死亡布满,她的脸庞虽然憔悴苍老,可是还是清秀温柔,丝毫看不出她的任务就是猎杀自己已经疯掉的同伴。
猎人这种职业,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爱琳的口音和她的样貌表示她也不是雅南人,而是从外乡来的,她不是自己选择成为这样的乌鸦猎人的,这是代代相传的职业而已。
她的乌鸦斗篷,被风刮了起来,一如充满对快要逝去的猎人尊敬的天葬,那是一首响彻在灵魂深处的挽歌。
“啊,我眼皮好重。”
“让我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只要一会儿……”
爱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她握着猎人的手开始失去了力气,最后,她仅存的一丝生命也从身体中消失了,她的手开始变得冰凉,然后毫无生机的从猎人的掌心滑落。
这个曾经在雅南如同死神的狩猎者一般的乌鸦猎人,蜷缩在猎人怀中,像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再也没有呼吸。
猎人单膝跪在地上,抱着爱琳身体的双手有一点颤抖,虽然她有时候很刻薄,还有一点高傲,可是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这个同样是从外乡来的猎人。
她不让他插手自己的猎物,虽然猎人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去猎杀曾经的同伴,这不是一件让人灵魂能平静的任务。
她给猎人指明了自己的处境,告诉了猎人应该前进的道路,虽然他们认识不多,可是,也算得上生死之交。
猎人低着头,闭着眼睛,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发誓,我看到了一滴泪水滴落在已经冰冷了的带着一丝微笑的爱琳的脸庞上。
(作者:姝大色 编辑:ok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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