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梦境】
我以为天下的猎人都是大同的。
有话唠的能拉着我说到地老天荒,有高傲的不肯多看一眼,有喜爱杀戮的,有为雅南人哭泣的。
但是这个猎人不一样。
他是一个外乡人,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甚至没有完全理会杰尔曼对每一个猎人的说辞,而是漠然的,将面罩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隐藏住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是一个外来者。
对,我说过。
他的梦境是从尤瑟夫卡诊所开始的。
是的,那个诊所似乎是外来者的天堂,每个从异乡来的人,每个听闻雅南血疗名声前来求助的人,都会去那个小诊所。
有猎人和我说过,尤瑟夫卡医生是个很好的人,很温柔的姑娘,但是那些来自教会的猎人却不置可否。可惜的是我至今未见的她一面。
这个猎人的梦境开始的时候,我恰巧在无聊的守望。
我看见那个前来同化他的狼人试图靠近,却被他身上突然燃起的火焰灼伤。
那火焰是猎人的标志。
但是他的火焰比谁都更加明亮。
我似乎被那火光刺痛了双眼,虽然我并不知道痛为何物。我不由自主的低声喃喃道。
“啊,你发现你是个猎人了啊。”
朦胧中,他似乎有些不解这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的意思,却还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小小的信使们吸引了过去。
那些小小的如同白色小骷髅的信使们,看似恐怖却有一颗很温柔的心。他看着胸膛上趴着的信使,有些害怕,想要举手驱赶,却是全身无力。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工场了。
我看着他,脸庞不算特别英俊,但是也不普通,暗夜色的黑发隐藏在异乡人的兜帽之下,他的眼睛透露着一种很清澈的蓝色,微微皱起的眉头映出了不解。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不语。
哈哈,是的,现在在他眼中我还只是一个被遗弃的破旧的人偶而已。他是个新手,还没有接触到这梦境中的秘密,也没有靠近古神,所以他还没有一点点的洞察灵视呢。
等你什么时候得到了一点秘密,你就能看见我了。
我心想,第一次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说话。
他却依旧是沉默,只是脸庞上的疑惑少了很多。
他手中握着纸条,似乎是从尤瑟夫卡诊所拿出来的,上面写着:“寻找苍白之血以超越狩猎。”
不知道到底是谁留的这么一张纸条,他明显有点不明所以,只能茫然的在工场四处张望。
跨上那几阶台阶,工场大门早已打开,我那年老的主人坐在工场之中,静候着新猎人的来到。
“啊哈,你一定是那个新猎人。”
“欢迎进入猎人的梦境,现在这里会是你的家。”
“我叫……杰尔曼,是你们猎人的朋友。”
“你现在肯定有些恍惚,不过别想太多啦。”
“去杀一些野兽吧,这是为你好。”
“拜托,这不过是猎人会干的事,习惯就好。”
杰尔曼已经老了,他说话缓慢而迟钝,有时候还带着口吃,我又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那个猎人礼貌的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杰尔曼的话,没有插嘴,也没有离开,就这样听着。
他的目光环绕着工场一周,有些好奇,杰尔曼暗暗笑了一下,接着说。
“这里原本是猎人们的避风港。”
“一些猎人们用血液来强化武器和躯体的工场。”
“现在我们的工具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不过……”
“你能找到的,尽可随意使用。”
“……即使是玩偶也可以,如果你喜欢的话……”
我不喜欢他这样介绍我,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而已。
那个猎人的目光在工场扫过,那点满蜡烛甚至被蜡油覆盖住的符文桌子,那塞满零零碎碎的铁质工具的武器修理桌,还有一个破碎的快要散架的大箱子,一堆乱七八糟的书,一个看上去温暖无比的壁炉。
他还是没有说话,那一瞬间我似乎都觉得他是哑巴了。
但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声。
“嗯。”
噢,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小小的信使送上了猎人的武器,他挨个试了试,可以伸长放短的大斧,可以变成一把大刀的锯肉刀,还有一把可以在手杖和鞭子之间随意变形的杖鞭。
算是给新猎人的奖励吧,每次来了新的猎人,杰尔曼都会摸出这些让他们选择自己最钟爱的一把。
大多数猎人都会选那把看上去很凶残的大斧,据说那把大斧曾经是刀斧手来执行斩头时所用过的斧子,手柄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斧刃上凝结着多年的血迹,惊悚而刺眼。
他看着这三把武器,最后将手伸向了手杖。
我歪着头看着他,他个子很高,这手杖在他手中显得有点孤零零的单调,在面对这个未知的可怕的世界里面,很少有人会选用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武器来防身。
但是他看着那手杖,眼睛里面放出了欢喜的光芒。
他很喜欢这把武器呢,我想。
信使又给了他一把手枪,他掂量了一下,不置可否。
从墓碑离开工场的时候,他又一次回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是还没有明白在这个顶着一轮皓月,开满洁白的百合花,零零散散插着破碎的墓碑的猎人工场的楼梯旁边,为何会有一个被遗弃的人偶吧。
下一次,下一次也许就能和你说话了呢。
我想到。
(作者:姝大色 编辑:ok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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