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态度的人,猎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正准备说话,那人又叨叨了起来。
“怎么了,怕你的西洋镜被拆穿吗?”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退缩的!我就知道!”
“跟我说说,告诉我你那个小避难所的事情。”
猎人突然想起了那个同样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尤瑟夫卡医生的诊所。
猎人坏心大起,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然后平静的说了尤瑟夫卡诊所这个地方。
“啊啊,你也许是个外乡人,但至少你知道何时进退。”
那人一阵得意的仰天长笑。
“抱歉,我言辞太犀利了,我一听就知道是迷信。”
“哼,外乡人……就算说谎也是能预测到的。”
那人似乎听出来了猎人在故意激怒他,声音放的不那么刺耳,本想道歉,可是本性使然,还是不忘讽刺了下猎人。
懒得在和他纠缠不清,猎人掉头就走,再也不管身后那让人厌恶的笑声。
教堂四周再没有岔路了,满足了好奇心的猎人,终于踏进了教堂那高大雄伟的大门。
可是出乎意料,教堂中没有他希望的那般人声鼎沸,空荡荡的教堂里面只有让人望而生畏的雕像,那些雕像有着奇怪的网状的脑袋,人型的身体,整齐的排列在楼梯两侧,它们举着长长的鱼矛,鱼矛在空中交错着。
走上楼梯,就如同走在刑场,无时不刻都被那些没有眼睛的雕像注视着。
似乎是想要看穿每一个走过去的人的灵魂。
爬上长长的阶梯,每一步都加深了猎人的紧张气息,他最后停足在阶梯终点,看着那个华丽高贵的教堂大厅。
大厅异常的高,那天花板高的几乎看不清上面画着什么,而自己的正前方,是一个精致的雕像,和之前那些破旧不堪的雕像不同,这座雕像精美,还闪闪发光,如同镀了一层金一样。
雕像是一个带着天使翅膀的女人,她身穿着柔软的长袍,手中拿着一个倾倒的水壶,向下面的祭坛倾倒着神圣的液体。而祭坛上,被层层蜡烛簇拥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怪兽的头颅,头颅上有陈年的血迹,触目惊心。
而祭坛下面,有一个身披白袍的女人,她手中紧紧握着一个东西,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着。
“……我们对鲜血的渴望……不断满足着我们……”
“……平缓我们的恐惧……”
“……寻找旧神之血……”
“……注意人类的脆弱……”
“……他们意志薄弱,思想幼稚……”
她的声音太小了,我勉强从那空旷的回音中听到了几句。
寻找旧神之血。
畏惧旧神之血。
只有这句清晰的传入耳中,教会的信条。
而这几句,正是劳伦斯和他的继承人才能念出的祷告。
猎人犹豫了一下,面前的人口吐人言,应该和外面的怪兽不一样,可是,当那个白袍女人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而被惊动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她缓缓回头,却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那小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起来,她的皮肤被撕裂,毛发速度的生长,她双脚向后弯去到极限,然后就是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骨头断开,又迅速的愈合。
剧痛让她的惨叫响彻整个教堂,猎人只好捂住耳朵。
然后注视着那妙龄女子一点一点变成最可怕的怪物。
女子变成的怪物身上还挂着她那被撕裂的白袍,本用来遮掩双眼的遮掩布也被怪物巨大的头颅撑开,虽然还挂在头上,却隐约能看见她失去理智的双眼。
她,或者它,唯一记得的,就是将那之前就紧紧握在拳中的东西捏的更紧了,似乎是什么圣物一样,捏在左手里,放在离胸口最近的位子。
我隐约看见,那是一个怀表,一个金色的,古旧的怀表。
是属于每一代治愈教会主教的信物。
我看着那个完全丧失理智的女子,她就算变成了怪物,也没有其他怪兽那般充满了恶心的臭气,她的动作就算是扑挠,也可以说是优雅,而且,她还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胸口的那个怀表。
即使将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猎人的眼中。
猎人一如既往的没有留情,鞭子鞭挞在高大如同一只美丽白羊的主教的身上,她雪白的毛皮很快就沾满了自己的鲜血,她痛得大喊着,可是,之前那断骨的痛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手挥舞的方向,只能任由猎人在她身下跑动着,在自己身上留下更多的伤痕。
就算变成了怪兽,她也无法在猎人的鞭下坚持很久,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她在猎人怜悯哀悼的目光中,喘息着,看着手中那个怀表,眼中露出人性化的不舍和虔诚。
然后渐渐消失。
这些变成真正怪物的可怜人噢,他们死了也不会有完整的尸体,来供人哀悼。
他们只是顺着雅南凄厉的风。
逐渐飘散。
这世间,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身影。
(作者:姝大色 编辑:ok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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