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走的那个早上,近六年的经历精简在淡淡的微笑中。这时候的你倔强和执意比你本人更能说明自己--你要离开这座城市。汽车停在正对车站大门的地方,它将离开黄色地图上的一个小圈点,把你带到繁华精致的大点圈——就像童年的蜻蜓,飞过小溪,落在对面的青叶上,让我只能眺望。车站的场地不太大,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好像必须如此,才能盛得下那些挥别的姿态。站在车站的空地上,我看着这个早晨明明灭灭如灯火一样的阳光。谁说的,一寸阳光下印着一个情感故事。小时候,一阵突然的风,常让小孩失手烧掉了手里的灯笼——情感如此不堪吹拂。

  那个早上我一直执著地想: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不能失去的亲人。

  因为离你远了,远到近似客观的距离,昨天才能被岁月逐句推敲。认识你的时候我十四岁。

  也许人是不必太敏锐地,情感也不应过量,像一个圆,他的面积越大,与世界的对立和冲突越大。有些人轻简如一枚句号,在微小的占有里却充满了自足。我的愿望总是径直指向你想抵达的方向,我也格外的敏感,对那些纤细的美好过目不忘,一片树叶的阴影似乎也能覆盖我的整个夏天。

  你是个极易伤感的人,站在真理的两极上,你望着那些颠簸的友谊和冰冷的正义。你的思念总是从事物最脆弱的部分直袭核心,没有人知道,在淡淡的眼神后面,你是个爱的天才。

  我们从没没有机会在一个班上课。那些破知识和教诲严密包裹的日子,我们曾想着一些遥远的事情,你有时谈笑风生,更多的时候却是沉默无语。印象最深的是你粉红的背影,走在满是灰尘的阳光里,特立独行,不染纤尘。我习惯地认为你是这样面对生活的。

  因为苛求完美,我们显诗愤世疾俗。同时也格外挑剔自己——人总是携带着某些暗淡的品质。正如自己,冷得像血浆凝固一样。

  曾有一段时间,我们热衷于交谈,因个简单的问题不断演绎,变得繁复不可企及。我们也从中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快乐。

  奇怪的是我们的交谈或交往往往充斥着细微的争执,这种争执是以平静的语速进行的,并以长久的沉默。因为熟知对方,我们可以而易举地找到精确的词汇,使对方一语而中地受到伤害,事后又我们有极为懊恼,然后又好如初,似乎是以伤口的忍受程变来为我们的情感加重等级的。

  其实,我们年轻的灵魂是在犬牙交错的矛盾中扶植成长的。就像牙齿咬碎物质的外壳,带给身体的是营养和热量——我相信我们彼此再也找不到比你我之间更像牙齿的感情。藏一开始就明白这是一生中最隆重的情感,我却无法为此命名。

  生活被驳杂的事物充斥着,让我们在明净如水的眼光里,再次感激生活“偶尔的厌世反倒是一种救牍”——你感伤而明净的思想是我们的扶尘,只要能在一起就代表着我依然无限遥望着完美的方向。

  终于你远走异乡,去追求一种精致而高尚的生活。我回到那条河边。躺在草上,看着一只蝴蝶飘然而过,想着是谁就这样轻而摘走天堂的云朵。

  我知道你是我身上的一片坚硬的鳞,失去你我会受伤,但我不知道会像失去鳞一样失去方向。那是在夏季,一个共热情挥霍的季节。而我只静静地不知所然。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你在那头,我在这头,我们两地隔诚而住,你不再打电话,更没有来信,很长时间里没有了音讯。也许是因为我过分的冷漠,冷血,也许你真的另有所属。而我也习惯了安详地思念你,不带有半点喧和尘杂,也不亲切地问候你。在彼此彼伏的轻音乐中,思念和祝福更像一个悄悄的休止符。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没有删节地想起我,在你的关怀与关怀之间,我是否还能客身进来。但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会腐烂,你将是我最好的储藏。

  我已学会了随遇而安的生活。上课,下课。读我想读的书,想我愿意想的事——霓红灯下,龙川江边还有“珊瑚海”。

  被沉重的事打击。被袖珍的烦恼所困惑,但我便不会像想象中的那样“苦”。生活中遍布的细刺,将把我磨的粗糙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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