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爱在西元前”的震撼,那穿越千年的痴情和横跨两河的空阔,在方文山鬼斧神工的文字排列中震颤了21世纪国人的视听神经。犹记得“上海1943”的小资,那旧上海的万种风情在小巷深处摇曳出别样的百转千回,让颓废的我们斜在冬日夕阳下踯躅怀旧。还记得“菊花台”里盈盈泪眼,重重愁心中难以言状的男儿壮烈,呼啸出倾国倾城的沧桑……喜欢方文山的词,喜欢他自由的想象如同大鹏遨游在南极北冥,俯视万里,喜欢他不羁的表达,让思绪从远古蔓延到现实,感悟古典文化里孕育的婉约和悠远。这种喜爱在“菊花台”下,在“发如雪”上,更在这首神妙的“青花瓷”中。
不知道该怎样揣测方在此词中描写的故事,但故事一定是从江南开始。
那该是柳烟迷蒙的江南。远处的青山被轻灵的水雾渲成墨色,立在船头,欣赏着那本不应属于江南的清峻。任脚下那点随记忆漾来的船儿从游飘荡。隐约飘来的长笛,似乎在向归人编织江南的翠绿与空蒙,又似乎在描述思妇如莲花里开落的容颜。究竟是此情此景触起追忆或是思绪触痛那段缠绕已久的情愫,在山水中沉默的人啊,缓缓的望着岸边不再熟悉的风物。一川绿水,牵着不再熟悉的江南小调,映着渐渐不再熟悉的往事.……那时年少疏狂,携诗卷,背行囊,纵马初下江南。寻访南朝旧事,一睹金陵风流。凤凰台上箫声咽,乌衣巷前枉凝眉。王气黯然如斯,金粉妖冶依旧,前尘故事不胜唏嘘,今生此时仿佛蹉跎。摇头不语中,不觉已闻馆娃声。吴侬软语,袅袅婷婷,就似雨过天青时飘来的几缕白云,任东风牵弄,却总化不开那淡淡的一痕。吴越的女子,便纵是赤足捋袖于溪边浣纱,也如江南的水一样娇羞多情。走在古镇深巷,陶醉而憧憬着。
非是女子临街覆水,乃天赐奇缘于是人也,必先乱其心志,湿其衣衫,速其脚步,冷其体肤……三月的小雨犹带着初春的寒意,淅淅沥沥,引得马鸣人叹,叩门避雨,帘内探出牡丹一样的容颜,不施粉黛的初妆,忍俊不禁的嫣然,矜持守礼的问候,直叫人面如老僧入定,心如千骑平冈。室内冉冉檀香,纯净无尘,仿佛在告诉他:此门只曾为君开。
一句“小生有礼”许是此时最顺畅的话语,却显得那样的局促不安。美丽的江南总是多情总被无缘扰,因为含蓄是多情致命的诅咒。不经意的邂逅或许是最痛苦的蹉跎。那离别时的眼神,像极了柳条儿的牵挂,千丝万缕,织不住风的停驻,千言万语,只能是吴越流云般飘渺的“有缘再会”。
此去经年,竟是年华虚逝,对镜秋霜。
……少年听雨,帘外雨潺潺,中年听雨,客舟影沉沉。夕日已颓,湖水不波。远处,炊烟如今日的他一样的安详。手中,青花瓷如远处的炊烟一般闲逸。仔细端详,笔锋不再浓,似乎能看见十年的抚摩。那仕女的面容一如初妆,笑容依然如牡丹一样的盛开。伏在瓶底的,是他最为得意的汉隶,只有这样飘逸的字体才可以配的上那小巷不沾尘世的美丽女子。才像极了那段刻骨铭心的邂逅。
雨过天青,青花瓷的上品。非烟雨天不能制,非有心者不能得。一个诗意的名字,一副清朗的画卷,一段缠绵的故事,一个凄清的秘密。我走遍千山万水,只为烧制此青花瓷清晰我的记忆。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你的美丽已不知何处去,就像当年那小雨不知从何处来。今夜的明月,飞入湖心伴我入眠,我欲捞起,却只是涟漪,莫非这是上天注定的结局?
青山已黛,墨色正浓。惟有这一叶扁舟,隐着我,枕着相思入眠。
可我分明看见,青花瓷上,仍是你不曾离开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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