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杨永信无需负责,戒网瘾学院继续如火如荼是这片土地上的魔幻现实主义
杨永信的网瘾生意不合法。
主要在于他的机构没有电击治疗的权力,那是针对精神病人才能使用的手法。而网瘾并不是被界定的精神病的一种,杨永信的“治疗院”也没有收容精神病人的资质。况且他使用的电击器材即使在精神病院都早已弃用,原因是过于刺激。
因为上述前提,所以杨永信针对孩子所用的那些惨无人道的疗法可以被归类为故意伤害。必须为他所作所为负责。
然而正如本文开头所说,杨永信并没有为此付出代价,就连他的戒网瘾学院都还活得非常滋润,无论是今年夏天,还是去年夏天,像下面这样的“夏令营”一直没有停止过。
为了强调孩子进入戒网瘾学院后戒网瘾有多么成功,文章最后附上了孩子下跪的图片以及一首非常通俗的打油诗。
顺着图片的水印,我在他的微信公众号里找到了这样一段话。
“自网瘾作为社会问题日益凸显并常态化以来,网瘾戒治作为一种新生的社会功能迅速崛起,但也因其缺乏科学成熟的治疗模式而屡屡因安全事故被媒体聚焦,很多相关机构就在这种大浪淘沙的态势中偃旗息鼓,而一路走来的临沂网戒中心之所以脚步越来越稳健,这关键取决于其领军人物杨永信和他的团队在实践中创新完善起一套安全有效的戒治模式,并保持着不断攀升的高治愈率。”
这是一段非常幽默的话,它的幽默程度让我这个公认面瘫的人差点笑出声来。如果打分的话,我给9分,仅次于“女子被卖深山挣扎无果,十年后被评最美乡村教师。”。
它的第一重幽默在于这几个关键词“科学成熟”,“安全有效”。
第二重幽默在于,上面说的那段话是正确的。
杨永信的集中营再残酷再灭绝人性,至少没有像南宁某戒网瘾学校一样把邓森山殴打致死,至少没有像郑州某学校一样把“前倒”和“后倒”作为惩罚方式,让17岁的“问题少女”活活把自己摔死。
与这些对学员进行肉体毁灭的“学校”相比,杨永信的电击疗法确实算得上是科学温柔了。但是,把这种相对的“科学温柔”挂出来,当作自己的卖点招徕顾客,又是另一件非常幽默的事情。
荒诞的是,他还招到了。乃至于看到这些事的朋友先是惊讶,然后是迷茫,最后只能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他也不怕遭天谴。”
太阳底下无新事。所谓魔幻现实,在这片土地上真的不过如此。
4、我们要的,不过是程序正义。
同样在2009年,我赶赴山东临沂,乔装采访“电击教授”杨永信和他的网瘾治疗事业。遇到了一个试图逃跑而被抓回去的“网瘾少年”,他光脚穿着球鞋,血从腿上流下来,悄悄的对我说,“跑不掉的,这个县城的人都指望这个医院发财,家长住在外面要给他们房租,吃饭穿衣要从他们那里买,谁帮人跑掉就是不让大家发财,连警察都不管我,说我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所以没人能救我,没人。”
这是一位知乎用户在阐述有关“最美乡村女教师”郜艳敏事件时的说法,这种群体性犯罪的现象确实在中国的乡村非常常见。
如果说中国的城市,政府做事相对靠谱,在外滩踩踏,上海大火等事件中迅速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的话,那农村离法制,文明的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不知道杨永信的戒网瘾班为何还能延续至今。我也不评价杨永信给孩子们带来的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但我觉得此类不由分说强制暴力戒网瘾的场所,存在一个有关程序正义的问题。
如果我不违法,就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情。如果我出事了,那就一定会有人为我失去的负责。这是让社会中的民众有安全感的前提。
这样我就不会因为“被认为有网瘾”而被送进可怕的戒网瘾学院,最后因为我已经被“洗脑”且没有受到肉体伤害就不追究网瘾治疗中心的责任。
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我在深山里被迫和拐卖大骂我的人一起生活了20年最后原谅了他们”就不追究涉嫌买卖人口,强奸,故意伤害罪的他们的责任。
只有确保有人负责,这些危险,邪恶,违法的势力作恶前才会有所忌惮,才不会因为确信人性的软弱而肆无忌惮地犯罪。才不会有类似“反正到时候只要让他原谅我们就可以了。”这样的荒唐念头。
我不是革命烈士,我不信任自己终会改变的意志力。
我是一个普通人,我只信任不会被动摇的司法。
(来源:17173 作者:雷斯林 编辑: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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