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仙遗址西壁高山底部,黑色红色绿色这三种颜色的怪石陈于四周,远望去譬如残盔败甲,近观则如交错犬牙,嶙峋尖锐,偶有丛生紫色灌木缠附石上,在这些怪石之间有一个森黑洞口,经年累月有怪风从里吹出,夹杂着奇特的雷声,一旦进入洞中假如定力修为稍差者或是心念稍有松弛的话,那么这雷声传在耳里便会变成孩童哭声、妇女哭声、大汉叫声以及疯子的笑声,风如刀,割人肌肤,声如针,透体而入。
这就是风雷洞。在风雷洞中持心秉正修习定力甚有好处,但是对于功力低浅者来说却无异于一种考验。五年来众弟子一共才进入三次风雷洞,而且每次都是在八月十五由仙师们带队进入,据说只有在八月十五这天风雷洞里的煞气才最弱,才对他们没有伤害,就连这三次众弟子都如同经历一场备受折磨的噩梦,自然这风雷洞便成了令众仙家弟子谈之色变的去处。
今天尚还是十一月初,八月十五早已过去,他们没想到在这时要被日圣使仙师罚入风雷洞面壁思过,一个个心惊肉跳地来到风雷洞口。
姬共长得很是俊逸,剑眉入鬓,身材修长,肌肤光洁,身为周天子穆王的儿子颇有几分龙子凤孙的风度,唯一就是有点破相——鼻梁下勾,给人一种阴鹫的感觉。只见他两眼发直注视着黝黑的洞口,寒声对姜魁说道:“操他妈的,要不是石猴那个狗杂碎弄得仙师们在慈航金仙面前丢了面子,日圣使仙师绝不会发这么大火,要我们进这天杀的风雷洞!”
姜魁阴阴地点点头,嘴里却道:“嗯,不过倒也不全是他的原因。”
秦完拍拍身边辛渐的肩膀道:“大师兄,你刚才斥责石猴的话真是说得好,把我们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佩服,大师兄就是大师兄!”
辛渐冷笑一下,却没有答话。姜魁的同胞妹妹姜如此时却不屑地搭话道:“我说你们别瞧不起石猴,从你们举石球的事情上来看,他的法力修为是不行,可要是论聪明的话你们都比不上他!”
“聪明?哈哈!姜如,也只有你才说他聪明!”秦完闻声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难道他不聪明?这么多法力比他高的师兄都举不起石球,可他就是能用自己的法子把石球弄起来了!”美艳端庄的姜如秀眉微微蹙结。
姬共和秦完相视一笑,姬共凑上姜如的耳旁低声道:“姜师妹,我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石猴这么笨的驴蛋!知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睡懒觉?知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不敢起来?你又知不知道今天早晨金鸡为什么没有打鸣?哈哈哈哈,姜师妹,好好想想吧!”
姜如脸上顿时布上一层疑云:“咦?难道是你们捣的鬼?”
“哈哈,我可没说!”姬共狡黠地道,“只不过这件事情可以证明只有最傻的傻子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姜如还欲继续追问,此时随后赶来的日圣使厉声呵斥大家道:“都给我进洞!好好在面壁室里反省三个时辰!”
风雷洞的洞口仅有三尺大小,整个风雷洞譬如一个奇怪的葫芦,狭长的洞道,每隔三十丈便鼓囊出一个大洞,一共有五个,第一个大洞便是面壁室,第二个是思过室,依次下去为问心室、察地室、观天室。面壁室是风雷洞中煞气最轻的地方,越向里煞气便越重。
闻说是在面壁室,大家脸上稍稍露出轻松表情,辛渐却向日圣使躬身道:“日圣使仙师,今天石猴小师弟犯下大罪,我身为大师兄有不容推卸的责任,我自请进入察地室反思自己言行,恳请仙师批准!”
日圣使点点头,辛渐昂首第一个向风雷洞中走去,其他人赶忙收敛心神运足功力也随后跟了上去……
辛渐对风雷洞没有丝毫畏惧感,他与其他人不同,他每逢初一十五便会来到风雷洞自我练习定力。此刻他独自跪坐在漆黑一团的察地室,两眼紧闭,双手交握,双耳耳廓奇异地翻过来盖住耳孔,全身衣物被一股无形气劲高高鼓起,在他身上隐隐有一层淡白的光华浮现,四周怪风呼啸,不时有金铁交鸣之声,可他浑然不觉,置若罔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跪坐在臀部下的脚尖前端慢慢长出一根骨刺,悄然无息地扎进身下岩石,骨刺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锥子,深深钻入岩石达数丈……他的牙齿也由以前的紧紧咬合变成轻轻接触,并频率极快地相互撞击着,发出极其细微的响声,这响声也顺着骨刺向岩石深处传导下去……
辛渐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全身肌肉崩得僵硬,似乎是在竭尽全力用劲一般,但见片刻之后他突地舒了一口大气,那根骨刺也慢慢从岩石中缩回他脚内,又听得他身躯骨节发出阵阵爆响,他随即站立起来,在石洞中手舞足蹈,四肢柔韧如跳舞女子。
三个时辰之后,辛渐和众弟子离开了风雷洞,辛渐主动找上玉鼎真人为石猴求情,将石猴从旗杆上放下来,石猴免去悬于旗杆之苦后又被关押在禁闭室。
当晚姬共在姜如的逼迫下讲出了为何早晨金鸡没有打鸣的缘故,原来姬共秦完两人一直在喜欢姜如黄妮儿等数位美女,偏偏这几位美女都对石猴很好,出于嫉恨心理他们就意图整蛊石猴,利用玉鼎真人对石猴要求没听见金鸡打鸣便不准起来的这个规定,抓住石猴不敢违背玉鼎真人命令的特点,就向那只金鸡私自喂食偷来的醉仙茶籽,于是也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石猴很快也便从前来禁闭室看望他的姜如等女孩嘴里知晓了内情,他只是笑笑,没有在大家面前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依旧还是那副沉默的表情痴坐在禁闭室里,等待着碧游宫的仙祖们对他破坏截仙遗址圣物这件罪责的惩罚。
第二天,慈航真人又来到截仙遗址,向大家宣布了仙祖们的谕旨,将六十四名弟子分为两组,一组是三十六名男弟子,另一组是女弟子,男弟子由慈航真人和玉鼎真人、日圣使、阳圣使负责教授仙术,女弟子则由紫羽仙子和阴圣使、月圣使负责教授,由慈航真人总负责,众弟子除修习基本仙术外,男弟子还需操练四九金刚镇魔阵,女弟子则操练二十八花幻星阵。
毫无疑问,这个谕旨意味着仙祖们不满玉鼎真人对众仙家弟子的教导成绩,剥夺了他的总负责职权,改由慈航真人担任,同时还增加了阳圣使、阴圣使、紫羽仙子等三位仙师。
石猴也被宣布他毁坏石球并无罪责,不过石猴他对此却迷惑不解,有好几次都想向慈航真人询问为何自己无罪的根由以及向他打听恩师九华真人的情况,可慈航真人却避而不答。
慈航真人很喜欢石猴,对石猴比较照顾,也不时地把石猴叫去私下谈话,这样,原本因为诸多原因而情绪一直有些低落的石猴通过慈航真人对他的关爱,已经激发出了他内心深处一种神秘的信念,这种信念或是来自于对九华真人对慈航真人的感恩,也或许是对仙家法术的向往,更或许是对把握自我命运的坚强意志。
在这种信念的驱使下,在随后的岁月里大家非常惊讶地感觉到石猴变了,一扫以前傻乎乎的样子,变得机敏聪慧谈吐风趣,他的仙术修为也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大家也逐渐消除了看不起他的心理,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也很快提高,不多久,石猴便和大师兄辛渐一样,两人的一举一动便成为了众仙家弟子的关注焦点,二人资质在众位仙师眼里也不分轩轾,不过不同的是,辛渐是仙术修为上的资质,而石猴则是头脑智慧上的资质。
辛渐是大师兄,仙术修为最高,他对每一个师弟师妹都很关心,也非常注重他的身份,举手投足似乎都很讲究,循规蹈矩,俨然已有领袖群伦的风范,大家都很服他;石猴是小师弟,仙术修为已经赶到中级水平,他对每一个师兄师姐都很友好,举止从来不按牌理出牌,鬼点子层出不穷,时常有惊人之举,大家伙都很喜欢他,不过姬共、秦完、姜魁却越发憎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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