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挤满了牢狱的卫士和官吏此时早已跑得不见踪影,牢房里除了那些被关押的店铺老板伙计之外就只剩下这个被大家认定是妖魔的猴儿。
黄城主身居高位,了解很多天下大事,知道妖魔已经在天下各地祸害了许多人,由于最近在民众中关于妖魔的传闻越来越多,人心惶惶,他身为葛城城主,为了避免骚乱维护统治,还刻意地派人在城里散布消息,以制止妖魔传言的扩散,安定城中百姓人心,猴儿在粮铺遇见的那个吹捧圣樵神姑明镜道长法力的老者就是他授意这么做的。
他内心对妖魔极为恐惧,表面上却又装出不畏惧妖魔的样子。黄城主也知道迟早有一天要在葛城为害,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猴儿这个妖魔出现在他的府邸杀人。其实这也难怪他不把猴儿当成是妖魔,试想被灌了这么多砒霜毒酒还不死的东西不是妖魔难道还是人?
既然猴儿被他认做是妖魔,那么他就只有赶快逃跑,妖魔鬼怪不是寻常刀剑就能杀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他亲姐姐,也就是圣樵神姑求助,附带还叫上了明镜道长,想必只有他们这两个修炼仙家法术的奇人异士才能对付猴儿这个妖魔。
圣樵神姑和明镜道长其实并不是什么仙界神仙,只是修习过一些法术,圣樵神姑的恩师圣樵老人曾有缘得到过仙界大仙九华真人的一点指点,说起来圣樵神姑明镜道长也就是类似于金鳌岛水华岛主和青岚山段承道等那样的玄门人士,只不过法力修为比段承道他们略高一点而已。
圣樵神姑居住在黄城主官邸东侧的神姑庵,当黄城主惊惶失措跑到神姑庵时圣樵神姑正在和前来拜访的明镜道长谈论经法。明镜道长听完黄城主结结巴巴的讲述之后朗声笑起来:“黄城主,若此人果真是妖魔的话又岂会被你们擒住?早就当场把你们撕成碎片!”接着明镜道长轻抚颌下长须,眉头蹙结道,“不过此人饮下砒霜毒酒不死倒是怪异,走,神姑,一同去看个究竟……”
当圣樵神姑和明镜道长来到牢狱中时,猴儿兀自还沉浸在酒醉中,嘟嘟囔囔说着谁也听不明白的胡话,明镜道长嗅闻一下弥散在牢狱中的酒气后断定这果真是砒霜毒酒无异,待看见猴儿遍体血痕之时他脸上微微露出不忍神色。
圣樵神姑更是板着脸走到猴儿面前,用手端住猴儿下巴,仔细查看猴儿五官,又用手指翻开猴儿眼皮,细细辨析猴儿眼睛,接着又用手将猴儿全身骨节摸了一番,这才盯着躲缩在牢狱门口随时准备逃跑的黄城主用严厉的口气责备道:“连人连魔都分不清楚看不出来,我看你是白活了!他哪里是魔?明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你怎么能让你的手下把他打成这样?咹?居然还灌对这个孩子砒霜毒酒,如此倒行逆施视人命如草芥,你就不怕遭到天谴吗?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城主最怕他这个姐姐,闻得圣樵神姑这么一说,顿时傻了眼,嗫嚅着道:“他……他用砒霜毒酒杀了我的随身卫士……杀人偿命……他犯了死罪……我也就想用毒酒处死他……”
“哦?!还有这样的事?”明镜道长也觉得黄城主做得过分,狐疑地道,“一个孩子就犯下杀人死罪,那倒还真是少见。”
“杀了谁?他杀了谁?”圣樵神姑穷追不舍逼问道。
黄城主忙走到一间牢房前,指着放在门口用黑布盖住的两具死尸道:“喏……他杀了邓老三顾老五……饭菜还在地上……你们看……”又指着关押在另外几间牢房里的那些店铺伙计以及身边的几个卫士道,“他们都可以作证……不信你问他们……”
圣樵神姑眼光一扫,大家伙拼命点头以表示黄城主所说句句是实,可神姑仍不相信,寒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去杀死他们?难道他们之间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对了,我记得前两天就是这两个家伙私自杀了两个乞丐,我还要你问他们死罪的,是不是?他们被这孩子杀死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
黄城主没想到他姐姐圣樵神姑分析能力如此之强,王顾左右不敢答话,神姑见状冷笑两声道:“黄泉,我不要你来回答我,我直接要这孩子来告诉我整件事情的原本始末!”接着偏头对明镜道长道,“明镜师兄,这孩子酒醉未醒,就烦请你给他醒酒,我来听听这孩子怎么说。”
明镜道长对此事心中早已存疑,因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块醒酒翠玉放入猴儿口中,伸出右掌,掌心朝向猴儿面孔,轻轻扇拂,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直冲猴儿鼻孔……
酒醉得浑浑噩噩的猴儿登时觉得一道清凉溪流从口鼻钻入,缓缓流遍全身,一种强烈的呕意随之涌起,五脏六腑如打架一般,哇地狂吐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酸臭气味。
猴儿幽幽睁开双眼,眼前人影晃动,过了一会之后他能看清楚牢房里的人了,头脑也清醒了,他看到除了黄城主和那些卫士官吏外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相貌清奇长须飘飘一身修道打扮的明镜道长,另一个则是面容清丽身着素绸徐娘半老的圣樵神姑。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猴儿在神姑的询问下,原原本本地诉说了整件事情,听完猴儿满怀悲怆的叙述,明镜道长也收敛了先前一直保持的微笑,而圣樵神姑更是满脸寒霜,怒盯着黄城主道:“把他马上放下来,我要给他治伤!”
黄城主极其不自然的道:“姐,这……他犯了死罪……怎么能放呢……你还给他治伤?……”
圣樵神姑气势逼人:“犯死罪的是你的卫士!是他们先杀死了无辜的百姓!这孩子只是为了报仇杀死他们而已,大快人心!你给我把他放下来,我要带走!”
“不能放,杀人偿命,国有法典!”黄城主见圣樵神姑用那种命令口气说话,心里早就肝火直冒,“我是一城之主,得维护法纪!”
“你放还是不放?”
“不放!”黄城主恼羞成怒地回敬道。
“黄泉!你身为城主,不修身明德,反省自身所作所为,反而纵容下属行凶杀人……你就不怕老百姓戳你脊梁骨吗?”圣樵神姑狠狠地数落着黄城主。
“黄素!我这是按照国家法典料理公务!你无权干涉!”黄城主索性撕下脸皮直呼圣樵神姑名字,“这是杀人凶犯,死刑!岂能说放就放?更何况他毒酒都灌不死,有妖魔嫌疑,如果因你而放了他到时国君怪罪下来的话,谁能担当得起私放杀人凶手恶魔的罪责?”
“他是妖魔?我看你才是妖魔!黄泉,你不放人自然会有人来命令你放人!”圣樵神姑气得全身冰凉,“我这就去找人,我告诉你,只要你敢私自处死他,那你就等着罢官免职吧,我也从此不认你这个弟弟!明镜师兄,我们走!”
说罢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出牢狱,明镜道长看看被绑在木架上伤痕累累的猴儿,摇头叹了一口气,复又深深凝视黄城主沉声说道:“黄城主,你主持一方司牧,我不是官身,也不便说什么,只不过想对你说你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这孩子来历并不简单,该不该把他处死你自己斟酌着办,老朽告辞!”
明镜道长步伐如飞,转眼便追上走在前头的圣樵神姑打趣地说道:“神姑,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孩子背后有非同一般的故事,就想救他一命?今儿个火气够大的,道心失去清静,呵呵。”
圣樵神姑无心和明镜道长说笑,正色说道:“明镜师兄,砒霜毒酒毒不死,赤身裸体被毒打了一天一夜也不死,遍体生长茸毛,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这孩子古怪吗?”
闻神姑一说明镜道长面容凝重地道:“奇怪,当然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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