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炎对动物们受创或者被擒之后所发出的求助叫声很熟悉,就点点头道:“抓住了,老虎抓了猎物就不会再吃我们。”
韦厉想想觉得很对,立时手臂一振,就要大呼小叫显示自己根本不畏惧猛虎,石中炎却从他的眉宇间看出那遮饰不了惶恐,及时地低声道:“韦厉你最好别显威风,惹火了老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老虎可不是枫华镇上那些任你打任你骂的小男孩。”
韦厉忙捂住自己嘴巴,眼神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石中炎暗笑一下,拉着韦厉继续向前走去。
又走过两个山头来到一处山坳后两人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路,厚密的茅草让他们根本无法辨析路在何方。韦厉搔着头皮问道:“石猴,路呢?路在哪里?我们怎么走?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石中炎放眼向四周望去,只见山风阵阵,阳光照射下树影幢幢,周围都是巨大的山体,感觉自己有如一只可怜的小蚂蚁置身在巨大的墓地之中,他再仔细扫视地面,用脚扒开茅草,并伏地用鼻嗅闻,伸手将茅草中的一个东西捡起塞到韦厉手中,轻轻一笑道:“看看,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韦厉接过一看,是一块上面爬满了蚂蚁的干牛肉,他信手丢掉,不满地道:“我操你娘,拿这东西害我!”
“你个笨蛋,说你笨你还不是一般的笨!”石中炎鄙视地睨看他一眼,道,“这是干牛肉,上面还有牙痕,也有一点酒味,在这深山野林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在喝酒时吃剩下丢掉的,山里人没钱也买不起牛肉,更不会丢弃食物,闻这个酒味很像是镇上老王头酿的五谷回春酒,那么我就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彭传他们丢的,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韦厉听得云里雾里不辨东西南北,好半晌才明白过来:“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彭传他们也路过这里?我们没有走错路?是不是?”
“是,我们在琴鼓山问过一个人,那人说彭传他们是十多个一起走的,也许他们就和我们一样也在这里找不到路了,这才有人气得把正在吃的肉丢下!”石中炎抬头看日头,随后自信地道,“走吧,方向没错,你等着,我爬过那道高崖就一清二楚了!”
石中炎手脚并用,动作极其灵活,不多时就爬上那道矗立在右前方的高崖,他又爬上崖顶的一棵大松树,然后放目眺望过去,眼界洞开,苍苍莽莽的峰峦宛如朝天巨笋,稀薄的流云飞雾在这片难以想象的巨大笋林间缓缓流淌,一阵奇异的山风吹来,顿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前方山坳间有一片青翠平整的平地,这想必就是地图上的鹿鸣坪!
石中炎象猴子一般飞速从崖顶腾跃下来,很快就出现在他面前,兴奋地指手画脚道:“没错!鹿鸣坪就在前面!”
“操你娘,石猴,叫你石猴真没叫错,你不但有猴子那么多毛,你的动作都比猴子要灵活,嗅东西比狗还厉害,你到底是不是猴子变的啊……”韦厉目瞪口呆地上下打量着石中炎,惊奇地发表他理所当然的质疑。
“那还用说,想当年我就住在大山顶峰和大公它们……”石中炎立即住嘴了,他的那些经历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二公曾反复交代过一定要保密的,遂掩饰地干笑几下,转身迈步就走,嘴上道,“走吧,到了鹿鸣坪我们就休息一会。”
韦厉没有觉察到石中炎的异样,跟在石中炎身后窜入眼前人高的茅草从,右手抓着剑,左手护住脸部防止草叶划伤脸部,嘴里嘟囔道:“石猴,你说的,要是走错了路我找你算帐,罚你去吃大便。”
“不可能走错!”石中炎用手分开面前茅草,再用脚踩一下。突然他又站住脚步,自言自语道;“不对,茅草里为何没有彭传他们走过的痕迹?他们一大帮子人不可能在茅草从里不留下印迹的啊,莫非他们走的真不是这条路?”
韦厉闻声急忙低头看去,随即也大叫起来:“对哦,那怎么办?”
“管他,方向没错,我们直走就是!”
“那要是我们走出茅草丛后还找不到路呢?”
“那我们就开路!怕他娘个球,就是用刀劈也要开出一条路来!”石中炎大吼道。
这两孩子的话听上去相当豪迈,可在一个理性成年人看来说他们鲁莽还算是高抬了他们,严重点说简直就是幼稚无知的白痴,虹缎山中到处都隐藏有危害人性命的怪异动物,它们藏身的地方都被列为禁区,万幸的是这些怪异生物大都被一种神秘禁制控制住,只能在禁区范围内活动,可纵算如此,成人们也不敢在没有准备没有向导的情况下轻易进入山中,就连住在这里的山里人历来都是谨小慎微地生活着,小心翼翼地供奉山神,对那些禁区则更是退避三舍,断然不敢涉足。
冒失也有冒失的好处,假如冒失时你的运气够好的话。
非常幸运,石中炎和韦厉这两个冒失透顶的小混蛋此刻就有这样的好运,他们也不管前头到底什么情形,也不管草丛中有什么生物,一屁股就钻了进去,居然无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足有半里路长的人高茅草丛,接着又钻入一片密林,他们没有找到路,索性就用刀剑开路,穿过密林之后,又顺着山坡跑下来,在一处清潭边坐下休息,顺便也吃吃东西喝点水。
石中炎猜得没错,那块他在茅草丛边捡的牛肉的确是彭传他们中一个人的,不过很不幸的说,这肉绝不是他们信手丢下的,而是从一个飞翔在半空之中的人手上掉下来的。当时彭传他们就坐在茅草丛旁边的那个山头喝酒吃肉休息,忽然飞来一只青色大雕将这人抓住飞上天空,那肉便掉落了。
向导吓得面无血色,立即带着他们从另一条路下山来到鹿鸣坪住下歇息。鹿鸣坪也就是石中炎看到的那个大草坪,土地肥沃,有十来户山里人家住在这里。
其实石中炎他们手上的地图并不正确,这个地图不仅不是原稿,复制时难免出现遗漏偏差,而且地图上的标记是上百年前的,沧海桑田,有些路段早就荒废,向导带着彭传走的路才是那条从山外正确通向鹿鸣坪的道路。
石中炎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片茅草就是山里人望而生畏的腹虫老巢,腹虫颜色枯黄遍体黑刺,黑刺上有奇毒,一旦扎中肌肤就会溃烂,只消三天时间创口就会成碗大的,那肉成豆腐渣状,恶臭难闻。
天生万物,必有相克之物,腹虫最忌讳童子尿液和汗液,自然一闻到满头大汗的石中炎他们散发出的汗味立即纷纷逃窜,而他们也因为自己光荣的处男身份逃过这劫,这也算是所有处男们最有价值的地方。
日落山头的时候他俩总算踏上了鹿鸣坪,两人身上衣服都被刮破,肌肤更是被草叶灌木划出无数条血痕,很快他们就找到一户人家提出借宿,山里人很好客,加上石中炎的嘴巴也很甜,于是那户人家不但同意他们借宿,还拿出好吃的招待他们,并询问他们来历和目的去向。
石中炎并没有说他们要去囚龙谷,只说是要去冷云峡再到漆雾岭,这户人家却说他知道冷云峡并不知道漆雾岭,由于鹿鸣坪极少有外人到此,所以石中炎很轻易就从这户人家口中证实昨夜彭传他们就在鹿鸣坪住宿,是今天大清早离开的。
这户人家告诫他们说山上有很多怪物劝他们马上回家,可他们根本不听劝阻,次日天还没亮两人就告辞而去,直奔冷云峡。
有了牛肉干的事件在先,他俩开始留心注意彭传他们留下的痕迹,石中炎知道彭传他们穿的都是牛皮靴子,山里人则大多是草鞋或者兽皮鞋,两者在路面湿泞处留下的脚印有明显区别,于是两人放开脚步向前追去,相互鼓劲要追上他们。
很顺利地跑过了冷云峡,又向漆雾岭跑去,差不多跑了三四十里路才停下坐在路边一块青石上歇脚擦汗揉腿,石中炎从随身褡裢里拿出煎饼和一葫芦茶水递给韦厉,随后两人分吃起来。
一个药农打扮的人背着篓子从前方拐角处向他们走来,石中炎站起身向这人问道:“这位大叔,请问你昨天看到有一伙大概十来个大人从这里经过么?”
“没有,没有,你们哪里的?从哪来?”药农对在这样荒僻的山道上出现他们两个小男孩感到万分惊异,转而问道:“是鹿鸣坪还是冷云峡的?我在山上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住在枫华镇,大叔,这里离漆雾岭还有多远?”石中炎道。
药农更为惊讶,连声急问道:“枫华镇?怎么可能!漆雾岭?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韦厉大大咧咧地道:“漆雾岭算什么!我们还要去囚龙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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