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如月
有一天我很草率地做了决定,以后不再打传奇。我轻描淡写跟逍遥说,他半晌无语。他理智到没有做任何挽留,因为他不是一个言辞低效的人。并且他纵容我到不会违逆我任何猖狂无由的要求。他的纵容使我自由。我因为自由而擅变,因擅变而轻浮,因轻浮而放任。但是最终我并没有履行那个草率的承诺,依然从仅有的50元生活费里大手笔买35元的卡充值。逍遥在QQ上只有一个‘?‘留给我,我回答说从今后我要和木木一起打传奇。
传奇上的朋友都叫他林,只有我叫他木木,带一分娇憨二分欢溺三分邀宠。我喜欢在木木二字后不松手加一串的“~”,并想象我微耸双肩稍颔下颌腻腻喊他的样子,然后是他一回首见我时欣欣然傻傻的笑。我是一个守旧而刻板的人,需要多于别人一倍的时间溶入新的环境结识新的人。所以在传奇上我只有逍遥和木木,零落孤寂一如现实。在现实中我不是一个不快乐的人,这并不是说我快乐,只是我分不清快乐与不快乐的区别。一直以为自己是很乖的女孩子,安静的泡图书馆,安分的拿奖学金,安然的面对周围各类的男生;化淡妆却从不用眼影,穿美丽的衣服但从不招摇,翻校墙时身后男生寝室楼哨声四起,我却对他们满怀歉意的笑。一个人读书,看碟,写文字,画画和上网,很少挑唇也很少皱眉。
那天和姜总坐在麦当劳巨大的落地窗前,噙着可乐的吸管乜目看窗下来往彩色的人流。听他兴趣聊赖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他说,我喜欢坐在这里看人流,尤其是和你这样美丽和理智的女子,能让我忘记公司种种的压力和郁闷。其实当时我并不想听这些低劣的赞美,我只在想着一个问题并谨慎的选择措辞,我只想问我毕业后可不可以直接进海尔总部也就是他的直隶部门。麦当劳里空调吹出的暖风温度宜人,麦辣鸡腿的辣度适中,可乐也很好。他刚才还赞美我理智的不是吗,所以在这个美好的环境里我更想考虑一些现实的事情。
我不讨厌这个年少有为青云平步的英俊男人,我很清楚他想要什么想干什么。而我,我同样喜欢在麦当劳吃过最大客冰淇淋后看窗外的人流,喜欢研想一些掩盖在这一派温和的表象下更本质的东西。理智吗,不错的。因为我同样有欲望,我要求我的付出和回报必须相等。
在这个如月,和逍遥曾一起叱咤8区天府的时代已杳如黄鹤的现在,张子扬或许与段晶晶没有交集,真的,或许,没有,谁知道呢。举酒敷诗,击节而歌,那是如月之于他的境界。而跟我,段晶晶,敬请合作,勿谈风月。
所以我会觉得累,累,非常。人如果不能活的本色的确会很累,我不否认。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在几个人面前活的本色呢,谁能承认。
或许我能。
在木木面前便是本色的我,不论是如月或是晶晶。胡搅蛮缠,却可以恣意妄为。不去想现实和将来。那是合逍遥不一样的纵容。让我挥霍的的毫不吝惜,因为我不需要对他负责。因为我只是作戏。只是玩。玩而已。
如果我这么说给逍遥或是小虎,他们定会不可遏止的想要了解这个有着庸俗至无聊名字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因为即使游戏的对象也不是人人可以的。
普通人。但是跟他一起我只觉得开心和轻松,或者能让我有如此感觉的已不再是普通人?maybe。
我记得深刻的那次,逍遥,木木,和我一起浪迹传奇。面对无知如我,二人耐心地解释并演示何为所谓的魔法锁定,跑,笑,无所顾忌。那融和与默契是我传奇甚至乃至现实最快乐的时光。还有他在我这个enlishmajor面前买弄他的半吊子英文,知道giggle却不解titter,正说到角蝇时大喊快来看曹操,把加入帮派误作加入行会自语pig,pig……逍遥把忙于现实的时间大度而无奈的留给我和木木,或者我和任何人。我希望他这样。我说我希望他成功于做人而不仅是跟我厮守着聊天打游戏。他说是,他说而且他知道网络上如月不会爱任何人。所以他放心交我给任何人。
但是他错了。就好象我说段晶晶和张子扬不会有任何交集,并不表示是说如月不喜欢逍遥。而即便如月不喜欢逍遥,也不表示如月不会喜欢其他人。何况我很明确的说过我喜欢木木。但是很可惜,不论我说这话给逍遥或是木木本人,却没有一个人当真。
跟木木加入他所在的行会。会里的朋友随和易处与他一般无二。戏剧的是,行会大哥现实中的女朋友在传奇上嫁给了别人,那满腹怨气惹的我同情而又忍俊不禁。自己在的时候用行会聊天跟打大家招呼,总无回应。因为都是忙着练级,无暇顾及新人是必然。虽然理解却总愈发怀念木木的好。木木是绝对不会不理如月的吧。我真的这样以为。虽然很少,但是那很少的,木木对我不记回报的付出,深藏我内心最后一处柔软。
记得逍遥曾问:怎么会对一些人好,你的感情那么贫瘠。
因为他们对我好。
你分的清发自内心的感情和发自理智的回报吗?
那是一回事。
我确实以为那是一回事。某些事情在某些时候不必分的那么清楚。池莉说人总是要有各式朋友的,被老婆赶出来睡他家沙发的朋友,去医院看病找他省医药费的朋友,谈判桌上跟他签字的朋友,打麻将的朋友,行色如是,不一而足。在传奇上我便是需要木木这样的朋友的。友情也好,亲情也好,爱情也好,我只知道在我想要在任何登陆传奇的时候,可以永远按住shift键在木木二字后加一串的“~”,可以永远腻腻的喊他木木,可以永远霸占他的微笑和宠爱。永远,是的永远。虽然是游戏,但我可以承诺永远。而正因为是游戏,我才可以承诺永远。
大哥看过我的照片后向我求婚。交定夺的权利于木木,谁让对大哥凶巴巴地说“你敢提结婚我跟你没完”的话呢。带着小女孩般的窃喜对着电脑屏幕微笑好久。在QQ上我跟木木说我想念他,用一贯娇憨的口气。他回话说也想念我,溺爱的微笑符号一如往昔。
可是,当我再次登陆传奇时,木木竟然兴高采烈的告诉说他要结婚了。对着屏幕下端私聊的蓝字,我愕然。心中风声水起两股势力扭做一团:你怎么可以……。哦,恭喜了……。木木再次发话过来带一派天真:怎么不说话了,在骷髅洞练级不该会很忙的啊?我于是轻轻敲近后面的话。
如果说那一刻有落泪的冲动似乎连自己也不信的。就好象后来木木满心内疚的说他感觉欺骗了纯情少女时,我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回答,是我骗你还差不多。的确,木木他并不了解我。他以为我只是一个有着美丽面皮的在校大学生,盛蜜的花瓶,分不清爱情友情的懵懂,只知道跟他撒娇的单纯,满口对不起的幼稚。其实我也确实希望别人这么看我,那样我可以在别人轻敌的目光中轻易把握全局。虽然事实上我并不是。
曾经以为自己成功的误导了木木,让他一直用对待上述傻瓜的无限宽容和溺爱对我。但是我忽略了鸡蛋可以孵出小鸡但是一样可以被煮来吃。于是我满盘皆输。
但是我真的不能压制自己狂乱的心情。小孩子会死守自己的玩具不被抢走,即使那玩具在别人眼力一文不值。我苦心孤诣地做了三种推测:一,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她;二,他曲线救国要我嫁给大哥;三,他对我对她对传奇皆无心。斟酌后感觉第三种情况较可能,于是愈加认定自己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我饱含哀怨的告诉他我以为他不能结婚的,我以为他威望值不够。然后我看到我如何成功的扰乱了他。他的失态是我收复失地的最好证据。
然而我并不得意,相反更加的不快乐。我打了很多次又被自己取消了很多次的话:你把如月当什么呢木木。再最后一次打完后被我最后一次取消。逆相思维我懂,将心比心我也懂。我只问自己,你又把木木当什么呢。于是再找不回继续逼问他的勇气。
这个问题当然可以进一步延伸下去。比如,你把逍遥当什么,你又把小虎当什么呢。逍遥,网络上最真实和最让我心仪的精神伴侣。一个连接8区和我的最关键的人。我在他面前说的每句话都开诚布公不容质疑。前提是只存在于网络。小虎,这个从大一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抢冷饮店里最后一根冰淇淋,可以为赌气的我站在女生寝室楼下整天的男生。大四的时候我开始在他视线之外接受公司老总的约会。我甚至想好被他撞见时候的说辞,我会很平静的告诉他这不是我的错,只是他不该认识我。是他错了,从一开始,从四年前,从他爱上我。
所以我真的弄不清他们在我心里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想也知道根本弄不清楚。我不想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就好比我曾用那样怜悯的目光看那个推了几十页圆周率的人。我不想纠缠,我只是玩乐。于是我迅速为自己分析出清楚眼前的局面:不论我如何死乞白赖,木木终还是不要我了。So,whatshouldIdo?
如果没有加入这个行会则会好很多。以后仍独自浪迹,骷髅和丛林一样可以升级,不见面就好。可现在处在同一个会里,随时可以听到和看到他那某某人丈夫的头衔。三人成虎的事实,让我难忍挫败的心痛。
于是决定把自己嫁掉。何况我要嫁的人也不差劲,他负心的女友留给他的伤痛足以让他加倍温柔的对我。虽然池莉曾说过,人因为怕孤独而走到一起,那不是爱情。
可谁又说我要得就是爱情了呢。
大哥在会里宣布我们的婚事时,我作小鸟依人状给大家问安。心里想象着木木听到这消息后如释重负的样子。一定是庆幸终于摆脱了这个难缠而无趣的小女生了吧。
心中便木木的酸楚。
后来跟大哥亦步亦趋的跑路。他突然停下来问我为什么要跟他一直跑之字形。我说大哥怎么跑我就怎么跑咯。他大笑,说小笨蛋我只是在揣摩怎么跟法师PK而已埃我也笑,释然。我要的只是温暖的相伴,在处心积虑明修暗渡的现实中寻找单纯的呵护,给一个安全的让真实释放的空间。只是玩。玩而已。那么,我必然会很快习惯在大哥二字后加一串的“~”,柔柔腻腻的喊大哥。任谁都可以。whynot?当我把这件事告诉逍遥,我说我第一次成为被放弃者,逍遥只说了一句话:他(木木)是一个连戏都不会作的傻瓜。然后回想那晚自己的言行让这个傻瓜如何的烦恼和内疚,感觉倒是自己苛责了。又怎能奢望一个傻瓜解如此细腻的风情呢。
然后跟小虎说这段网事。在听完我沉重冗长的叙述后,他用我看那圆周率计算者般的目光看着我,只有三个字:你无聊。我不由得想到中午见到他怔怔的发呆,问他吃过午饭没。他怔怔点头,说吃了。又问那呆在这里干吗。答说等着吃晚饭。便有些歇斯底里,于是啪的合上他手中的牛津高阶:好象你很有聊一样吗?
他一眼都没有看我,不可理喻的摇头,自顾重新翻开牛津:网上的事,靠。
说真的我欣赏他说这个字时的不屑一顾:靠。
我很想明白如果他知道姜总向我求婚是不是也会这么洒脱的说一句:靠。
我突然也很想学着他的样子潇洒的说一句:靠。
我说了任谁都可以,那么我可以眯着眼睛对任何人说这个字。
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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