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俗世一粒尘,轮回六道方为人。自小便立凌云志,誓扶明君金殿登。师从鸿儒习要术,欲博才名天下闻。无奈招引群芳妒,孤立枝头苦争春。先主早薨后主昏,良弓藏尽走狗烹。退隐深山耕垄亩,修身养性度残生。偶遇禅师识慧根,劝吾剃度遁空门。不敢轻忘父母恩,宁作乞儿不为僧。可怜两鬓白发增,韶华已逝无事成。
或言西方有圣域,不拜菩萨不食荤。帮众相敬如兄弟,尚武为德火为尊。恰有故友亲相邀,三顾茅庐情意真。人已暮年心未冷,欣然同往展鲲鹏。教主高志兼雅量,慧眼识珠用贤能。神龙入海随遨游,天马行空任驰骋。神机妙算移星辰,运筹帷幄定乾坤。别派诬我为魔道,我自不动如山稳。管他刀狂剑锋狠,气壮山河日月吞。
明教者,起于波斯,传于西域,而大成于荆楚也。帮派成立之初,自教主而下,由左右光明使,护教四法王统领六堂,共计教众五十余人,一时人气之旺,空前绝后。然世事无常,盛极必衰,否极泰来,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日种种,早已物是人非,恰逢侠客收费在即,故特作上诗并下文,抒一已之情思,发怀古之幽想而已。诗文中张冠李戴之处,东施效颦之举,贻笑大方,请勿介怀。
教主:伞尖的雨滴。
“黑夜,精灵飞舞的季节,跳动的细胞在空气中开放,踩着水,伞尖的雨滴散落一地,溅起点点透明。”
教主原名小可小可,绰号大白兔,简称兔兔。她正如广寒宫嫦娥仙子的玉兔,超凡脱俗,一尘不染。
教主为黄州人士。黄州位近赤壁,地处冲要,依山傍水,景致峻秀。晚唐杜牧、宋初王禹贬谪该地之后,声名日盛,待东坡学士贬官于斯,更成了“深山有鸿儒,闹市隐大贤”的卧虎藏龙之地。教主降世之日,天呈异象:武曲现东南,火德犯西北,七杀朝斗,科明禄暗,故而其生具吉相,终身福厚。更难得她巾帼不让须眉,自幼便抱匡扶宇宙之志,怀经天纬地之才,四处遍访名师后习得一身上乘武艺。出山之日独剑诛四怪,双掌挑八侠,连败六六三十六名一流高手,一时江湖中人闻名色变。年方二八之时,已是闻名海外,威震寰宇,与嫣雨、可爱顽皮豆豆、湘湘、林晓雪、雪胭脂、相思需明月合称“荆襄七绝姝”。
其后教主又广交六大门派,黑白两道无数高手,过着“樽中酒常满,舍内座不空。知已遍海内,红尘一笑中”的逍遥日子。直到一日,教主途经西域,眼见当地百姓饱受灵蛇山庄欺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无人敢伸张正义。正是“天也落得个欺软怕硬,谁来问世间青红皂白”。教主一怒之下,邀齐众高手杀入灵蛇山庄,击毙庄主霍桑与少庄主霍沙德,诛杀为虎作伥的家丁蛇奴百余口。经此一役,威震塞边近百年的灵蛇山庄人才贻尽,从此一蹶不振,沦为六派之末。之后,在感恩戴德的民众帮助下,教主将西方拜火教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创立了中土明教,一时四方豪侠之士争相加盟,明教得人之盛冠绝诸派。
光明左使:湘湘。
“湘者,一解为湖南,一解为水名。湖南多出美女,而美女又多如水,二义连解,可知其人之美。”
我初识湘湘,是在桃花岛的观潮台。暮春的桃花岛上,粉树成荫,碧草遍野,百芳争艳,鸟语花香;傍晚的观潮台前,烟雾缥缈,云蒸霞蔚,飞瀑急涧,蔚为壮观。我名为桃花,自然爱煞桃花,可此时身边盛开的桃花在我眼中却如无物,因为我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潮生石边一位演练剑法的少女所吸引:只见她剑法迅捷凌厉,招式却不失妩媚脱俗;身法灵活多动,姿态偏生古朴闲雅;再加上她面容秀美绝伦,身形婀娜多姿,当真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直如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让人觉得自己已不在人世而是身处仙境。看着看着,我已醉了,是醉在了和煦的春风中?还是醉在了艳目的桃花里?仰或是景不醉人人自醉?我不知道,我只知醒来时已难觅那位女子的芳踪,同时我明白,这辈子,已难再忘却那个桃花树下,观潮台前的梦幻般的少女倩影。
再见湘湘时,是在桃花岛精舍。那一天,是大师兄寒竹叶大婚的日子,我这个已快被师门遗忘的无影浪子居然收到了请柬,在其他师兄弟们围着叶子贺喜时,我坐在厅脚大口灌着浊酒,冷眼旁观着众人热闹的举动。直到新娘出场的那一刹,我不知自己是眼花了还是已喝得醉眼朦胧,眼前浓妆艳抹,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似曾相识,仿佛正是我梦中时常见到的那位姑娘。后来的事我便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天之后,我再没有醉过,一向自命清高视人如无物的脾气也改了不少,在江湖上结识了不少生死之交,不久便加入了明教。
如果你渴求一场不需要任何结果的柏拉图式的爱恋,如果你期望在心底留下一个好逑君子共同的梦,你一定要认识湘湘。
光明右使:柳如是。
“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冷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柳姿娉婷,如是我闻。历史上的柳如是为明末苏杭名媛,在变民作乱,峰烟四起,政权频更,改朝换代的二十余年乱世之中,她委身于比其年长三十六岁的江左名士钱谦益。红颜嫁白发,才子配佳人,这对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在“半野堂”,“我闻楼”,“绛云楼”中度过了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之后,李闯攻破京师的号角,崇祯自缢煤山的噩耗,清军入山海关的马嘶连续不断地传至似乎一直处于战争暗角的江南。其后便是突如其来的血雨腥风,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清军的凶残激起了柳如是心中的悲愤,可惜的是,她虽有梁红玉之心,钱益谦却无韩世忠之意。饱读圣贤之书的宿儒,在娇弱的妻子欲与其同投西湖,以死全节之际,却以一句“老夫体弱,不堪寒凉”将自命清高的读书人胆怯畏死的劣根暴露无遗。再之后的故事便平淡而乏味,二人最终以归隐田园作为人生的终结。
游戏中的柳如是像极了她的前世所作的一首诗:“清樽细雨不知愁,鹤引遥空凤下楼;红烛恍如花月夜,绿窗还似木兰舟。曲中杨柳齐舒眼,诗里芙蓉亦并头;今夕梅魂共谁语?任他疏影蘸寒流。”这个不知世故的女孩子,像诗一样美,像诗一样纯,像诗一样雅,像诗一样媚。愿她早日找到一个英雄的如意郎君,而不要像前世那般红颜薄命,枉费了绝世的艳容与才情。
紫衫龙王:sparkle,简称SP。
Sparkle义为闪耀的火花。火花的闪耀只在那难以捕捉的一瞬,而正是那一瞬的炫目,让人怦然心动,久久难忘。
龙王是教中最神秘的人物,我入教之后总未曾亲见。我只知道他是教主的导师,而每当我在教主面前提及他时,教主的眼神便变得充满了欣喜、伤感、遗憾和期待,沉默半晌后才会说一句:“SP他是传说中的侠客,也是侠客中的传说。”这使我更想见识一下龙王的面目。直到了那一天:
跳上了大理三塔的最高层,我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中暗喜这数月的苦练没有白费,自己的轻功终于提高到了一层境界。忽然,我感觉到身后一阵透骨的寒意:杀气,高手的杀气!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人作呕的脸:凹凸不平的面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疙瘩,一对瞪得极圆的牛眼上已没有半根眉毛,硕大的脑袋顶飘着几缕枯黄的头发,最可怕的还是那一张血盆大口,其中已不剩半颗牙齿,还正不断地向外喷吐着阵阵令人反胃的臭气。众位四区的看官想来已知此人是谁,不错,此君(应该是此女,如果还能认出来的话)正是四区恶人榜花魁,人称“小号杀手,无牙蛤蟊的泥泥杀(妮妮莎)。想来泥泥杀原本是灵蛇一支花,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但因其强练蛤蟆功导致走火入魔,每日须饮童子血方能克制体内蛇毒。四区在她手下无辜丧命的童男小号不计其数,最终激起公愤,被武林侠义盟打入除恶务尽黑名单。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一日泥泥杀正在行凶之际,恰被我与好友七队刺蛇撞见,“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其时她魔功未成,被我俩一人一剑当场了帐。不过她早已练就“蛤蟆还魂大法”,不久便重生转世,不过却投了个蛤蟆胎,弄得一张俏脸容颜尽毁,一转成为四区第一丑女。
我听说泥泥杀转世后闭门苦修邪功,欲找我与七队报毁容之仇,没想到此时却在三塔上照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无须废话,我二人已各施平生绝技大打出手。两百招后,我趁她内息稍窒之机,运起十二成功力,一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手颖盖在她的左颊之上,登时将她打得皮开肉绽,我正想再加一掌了结了她,却觉四肢乏力,头昏目眩,“不好,她的蛤蟆血有毒1我的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眼中已瞧见了泥泥杀血肉模糊的狰狞面孔显示出的令人恐怖的笑。“哈哈哈,桃花,枉你自作聪明。姑奶奶拼着被你打爆了面门,便是要你尝尝我毒蟾血的滋味,今日管保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1“罢了。”我闭目待死,只求一个痛快。正当此时,一声龙吟如天工开物,一声长啸似天外飞仙在我耳边响起:“大胆鼠辈,无知蠢物,受死吧1。我睁开双眼,面前是一张充满了疑惑、惊骇、恐惧和绝望表情的脸,和一分钟前那不可一世,得意洋洋的笑容是多么大的对比和讽刺。毒血从泥泥杀身体的各个部分涌了出来,片刻之后,她便化作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脓血。
“蚀血化骨狂龙吟1这套失传百年的旷世神功居然有人练成了!教主曾闭关半年参悟此功却只是初窥门径,出关时言道天下若有人练成则必是龙王。我已知向我缓步行来的青衣人是谁了。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令人不觉而生敬畏之心。“今日若非龙王仗义出手,桃花必受小人之辱。大恩不言谢,请受小弟一拜。”我弯身欲拜,却觉全身一热,已被SP以掌劲扶住,“你我虽素未谋面,却同是明教兄弟,不必多礼。我这里有一颗九转熊蛇丸,可解百毒,你快快服下。”我接过药丸服下,只觉丹田间一股热力上窜,全身上下充满活力,不但蟾毒已解,功力竟也提高了一成。
“小可近来可好?”SP的冰冷的声音中终于有了关切的暖意。
“教主一向安好,只是每到中秋教中众兄弟齐聚一堂却独缺龙王时不免郁郁。”
“不见也好,见了也是徒增伤感。”SP顿了一顿,递给我一件物事,“今日一见,总是有缘,此物你倒也用得上,留着作个念想。回去见到教中众兄弟,替我带一句话,就说SP身在教外,心系教中。”话音未落,人已在数丈之外。几个起落,已难再见他的身形,只有塔顶的寒风中,还隐约传来他轻哼的歌声:“江湖险,莫畏险:八卦古道刀光冷,万寿宝塔剑芒寒;行路难,勿怨难:光明顶上兄弟义,鄱阳湖里蛟龙翻。”
良久良久,我呆立不动,直到感觉手中之物越发冰冷,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通体晶莹透绿的玉笛,笛尖还刻着一个“潇”字。陡见此物,我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这正是桃花派镇门之宝,岛主岳潇随身不离的兵器。三年前岳潇与西藏密宗之主“大宝法王”八思八论剑华山,尚未动手便被一神秘人单挑二人,结果两位一代宗师被迫联手之下仍是不敌,八思八重伤不治,后经门人烧了九百九十九具尸体施展超度还魂大法方得重生,而岳岛主虽以奇门遁甲之术逃生,但手中玉笛却被那神秘客所夺,岳潇将之视为平生奇耻,回岛后打断门下八大弟子的腿脚,从此足不出户。没想到神秘人竟是龙王。
那时那刻,其地其境,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天下竟有如斯人物!!!
白眉鹰王:土人。
“明教四王,白眉最良”。
鹰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笑。我曾见过教主的笑,脱不了威严的底子,似乎太凝重了;我又曾听过湘湘的笑,婉如小鸟般的动听,却似乎单薄了些,显得太稚嫩了;其余呢,龙王的太忧郁了,右使的太悲伤了,狮王的太狂燥了,而我的又太轻浮了。只有土人的笑,让我怎样形容呢!那一阵爽朗的笑,虽是憨憨的,傻傻的,却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和谐,不花俏,不浪漫,却充满了磁性和安全感,让人觉得他既是个可以依靠信任的长者,又是个可以祸福同享的朋友,还是个可以生死与共的伴侣。
土人的第二个本事,是他的酒量,全教之中,只有教主和我能够陪他对饮到天明。但我饮酒好比先读柳七郎再读李后主,初入口时甘美甜腻,到后来却愈饮愈苦,愈饮愈酸,只觉饮酒似在回味过去的种种酸涩经历。土人不同,他饮酒时如吟李太白诗,如咏辛稼秆词,如诵陆放翁文,如哼白兰谷曲:豪放奔烈似万马奔腾,波涛澎湃似海纳百川,而且愈饮愈猛,愈饮愈欢,直如人生的最大乐趣莫过了品尝杜康。喝酒能达如此境界,不愧男儿真本色。
人生苦短如白马过隙,匆匆数十载。若能得一友如土人者,荣辱与共,同进同退,夫复何求!
金毛狮王:轩辕剑传人。
相传神州大地上流落着上古十大神器:天界之门东皇钟、最强力量轩辕剑、开天辟地盘古斧、收纳万物炼妖壶、吸星换月昊天塔、操纵心灵伏羲琴、熬炼仙药神农鼎、不老源泉崆峒英复活重生女娲石、穿梭时光昆仑镜。其中的轩辕黄金剑原为天界诸神赐予轩辕黄帝以击败凶煞蚩尤的旷世神兵,其内蕴藏着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圣物。它的传人,从何然、辅子彻,到宇文拓、陈靖仇直至赛特,无一不是人人敬仰的一代剑侠。
到了这个时代,轩辕剑传至一位金发少年的手中,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他的金发碧眼为他迷一般的身世又罩上了一层雾霭。江湖中人只知道无论武功多高的高手,也不敢将他激怒,因为他的一怒之下挥动轩辕神剑的后果,将是毁灭性的灾难。曾有人见过轩辕剑的出鞘,却没未有人见过轩辕剑的入鞘,因为在轩辕剑出鞘的一刹,世界便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命可以抵挡住那可以诛魔灭佛的力量。
狮王虽拥有世上最强的力量,却无法享有一刻属于自己的平静。他的气息总是那样充满燥动和不安,他相信朋友,珍惜友情,却无法使朋友之谊升华为知已之情;他渴望伴侣,憧憬爱情,却无法去承受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他的力量,是悲情的力量,也是无奈的力量。
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站立在巅峰,仰首朝拜你的人们以为你什么都可以拥有,而你自己知道,你早已失去了很多。
青翼蝠王:桃花无敌者。
(终于到自己了,累呀,呼呼。)
花中十二友:芳友兰花、清友梅花、奇友腊梅、殊友月季、佳友菊花、仙友桂花、名友海棠、韵友茶花、净友莲花、雅友茉莉、禅友荷花、艳友牡丹,其中独独缺了桃花。唐·崔护《题都城南庄》诗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因此桃花一向是俊美风流的代名词。而陶潜的《桃花源记》,则又使桃花成了向往平静闲逸的隐士生活的人的最爱。
仁者无敌,义者无敌,智者无敌,勇者无敌。一个人的武功可以叱咤江湖,一个人的势力可以权倾朝野,但古往今来,能够做到仁义智勇四者兼备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
人面桃花,仁义智勇,是我的理想,也是所有想在风云变幻的历史星空留下点痕迹的人的共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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