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上)
道格跪在奇琳被压坏的身体旁边。安柏儿，莉欧娜，凯兰克斯从他身后走过来，高力克在最后头，身上还布满紫色的灰尘。莉欧娜试着把手放在道格肩上，但是他把她的手推开。好长一段时间，他能做的只有站在那里凝视着死掉的树精灵，一边努力控制他心中剧增的怒气。此时，他们周遭的雷呜声变大了，并开始下起雨来。
他们看着雨水开始清洗奇琳身上的灰尘，每个人都不发一语。
“道格，”莉欧娜说道：“我很抱歉－”
道格打断她。“不用。”他碎念着，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奇琳的尸体。
“我们当时应该跑开的，”凯兰克斯说道：“我们全部人都是。任何白痴都看得出来遭遇到这种怪，唯一可以活下来的机会就是逃跑。”
道格抬头向上看，对阿苏拉射出一道匕首般锐利的眼神：“那么，看起来我们当中有一个白痴付出代价了。”
凯兰克斯结巴了一会儿：“我试着要使用我的闪电法杖，但是在这个环境下让它产生奇怪的反应。激发法术的螺旋管现在烧毁了。”
“唉，”安柏儿说道：“而且在射中那个东西的眼睛之前，我的前两发也没有打中它。”
道格的脸上流露出一阵愤怒与悔恨：“我应该第一时间就把她拉走的。”
“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安柏儿说道：“我们就会把高力克留在后面独自跟那个生物战斗。”
“你们应该这么做的，”高力克一边低头看着奇琳一边说道。他的声音非常轻柔，让道格还要用力听才听得见。
“我不预期你们当中任何人，有谁会有勇无谋到加入我一起战斗。尤其是她。”
“先停下来，”莉欧娜说道：“我们没有时间哀悼了。刚才战斗肯定引起注意了。吵醒这个生物的夏尔战队还在龙烙峡谷的南边，可能会选择继续追杀我们。”
“他们胆敢挑战一个，刚才宰掉让他们怕得要死的生物的对手吗？”高力克问道。
“有些夏尔像是食腐动物，”安柏儿说道：“他们非常乐意去攻击对手最虚弱的时后。”
“不管怎么说，”莉欧娜面物表情地说道：“我们现在得离开了。”
高力克指着奇琳的身体：“她值得一场英雄式的葬礼。”仅管现在雨水任意地冲刷她的身体，她的皮肤边缘已经开始转黑了，像是被采下的花朵上面，那个花瓣的颜色。高力克变身成熊，在熊的形态下，将压在树精灵身上那块锐利，巨石般大小的拳头给撞开。然后又变回诺恩人形态，他跪下去将她被压弯的身躯抱起来，护在他的怀里。“如果没别的事，我们不会把她的身体留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子弹从他们头上飞过。道格向南方看去，发现有三队编制完整的夏尔战队沿着他们的路线跟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但持继不断地跟着他们，进入龙烙峡谷里。现在奇琳离开了，他们只有五个人要面对约六十来个夏尔战士，他们各个容光焕发并且渴望战斗。
高力克往南看，他的脸上充满愤怒，有一会儿道格担心诺恩人会冲向夏尔跟他们开战。道格脸色古怪，拍了诺恩人的手臂一下：“我认为活下来才是彰显奇琳牺牲的最好方式。”
当他们开始跟着其他人冒雨往北方前进时，高力克把一只手放在道格肩膀上。
“不管怎么说，跟这么少数的夏尔作战一点荣誉也没有。”高力克碎念着。
最后他们把奇琳安置在龙烙峡谷的北边，埋在粗糙的石头堆下方，上层覆盖一层湿软的泥土。除了凯兰克斯以外的每个人都参了与这项工作，当时阿苏拉正使用他鼓满背包里面的一组镜片，向南边观察着龙烙峡谷那边的状况。
当凯兰克斯从了望处上面下来时，道格跟安柏儿正把最后一层泥土盖在石头堆上面。
“那些夏尔战队们已经回头了”阿苏拉说道。“我想他们在龙烙峡谷里遭遇到，类似刚才跟我们战斗的生物。”
“他们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愚蠢”安柏儿说道，向后站一步看着刚才他们亲手打造的坟墓。
道格将泥土拍打固定好，然后站起来。“如果奇琳是人类的话，我会向六真神祷告引领她安全地通往迷雾之中。”
“夏尔不相信神，”安柏儿说道：“但是我们也不是石头，如果她是夏尔的话，我们会颂扬着她的英勇及勇气，并且在自已的生命里，试着也可以去跟得上她”
“阿苏拉们相信着永恒秘术，”凯兰克斯说道：“我们每个人只是一个巨大机制里的零件。零件会磨损也会坏掉，但这并不会减轻他们死去时所带来的痛楚。”
高力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加勒多森林里遇到她。当时我正在猎杀那边的大型猫科生物，想要取得它们的皮毛，但它们其中几只反而取走我身上的皮毛。我当时在路边其中一颗奇型怪状的树下休息，然后她走了过来。她问我说，想不想让血停下来不再流血。我告诉她可以的话，我非常需要止血。她开始在我的伤口上施展深绿色的死灵魔法，然后我才回复足够的体力跟她一起到下一个安全场所去。”
“我们没有一起旅行很久，”高力克继续说道：“不过，当时她的个性及能力都让我非常印象深刻。她告诉我关于她们族人的事，她们是怎么在树上发育的，还有对她们来说，要找出她们出现在这个醒后世界的原因有多么得重要。我也告诉她关于熊灵，乌鸦之灵，雪豹及狼之灵的事，还有其他已经不存在的灵，像是猫头鹰之灵。她还问了许多问题，过了几天后我们成了朋友然后就告别了。”
“后来直到那天在你房间里之前，我就再也没看过她了，道格。而且她还阻止我犯下一个可怕的错误。接下来的部份你们都知道了。她总是在寻找着自已在生命中的定位在那里，并且总是好奇着生命结束时会怎么样。为了我们，我想她在这个队伍里找到前者的答案，也希望她在来世的迷雾里面，可以找到后者的答案。”
接着一片沉默，他们四周仍然落着细雨。最后莉欧娜说道：“夏尔战队不再追逐我们了，但是毫无疑问的，他们一定会通报我们出现的消息。我们得走了。”
没有人回应任何话，但是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拿起包包，开始向北边攀登俯视着龙烙峡谷，起伏的山丘上。当他们来到山丘顶端时，雨势已减缓变成毛毛雨而太阳冒了出来。回头看去，道格看到有一道彩虹横跨着龙烙峡谷的两端。
自从回到未受玷污的土地上后，他们的旅途相当惬意。比起被龙烙峡谷蹂蹑的土地，这里地面上的轻快步调像是要驱使着他们继续向前进。道格有点难以将思绪拉回到他们眼前的任务上面。
“现在开始我们应该不用太担心巡逻队，”安柏儿说道。
“由龙烙峡谷创造出来的生物鲜少会离开原地，夏尔们相信那片的毁坏的土地可以保护他们的南翼。这边的哨兵会比较少，虽然他们持继盯着龙烙峡谷里的生物，但是在黑檀鹰堡外面的巡逻就没有那么频繁了。”
“即便有缺陷也很完整的理论，”凯兰克斯说道：“很高兴是一个我们用得上的理论。”他又再次爬回在高力克肩膀上的位置。诺恩人一样轻易地背着他，完全无视阿苏拉在他上头的任何污辱，不管是口头上的或是肢体上的。高力克还是不发一言，陷入自已的思绪当中。
他们平稳地向北边攀爬，然后朝向西边的山丘里去，在太阳再次亲吻地平线之前就安定了下来。最后他们来到一个老旧的人类农舍里，它南边部份的墙壁坍塌了，但是北半边还是温暖而干燥的。从散落四处的垃圾还有火堆里的灰烬看来，还有其他旅者也使用过这个地方。
“我们要再次夜间行动了，”安柏儿说道：“在我们到达阿斯卡隆城本身的郊区之前大约还要两到三个晚上。我们要沿着阿斯卡隆湖南边的识爪平地通过；在湖的南边可能会有一些巡逻队。而湖的西边可能会有更多巡逻队，因为那里是夏尔军团的主要道路。我们要试着避开巡逻队，然后从城市的西边接近。”
道格点头，但是看起来大家都没有心情交谈。凯兰克斯拿出一些带在身上的大块坚果面包，传递给大家配着冷掉的乾粮一起吃。面包在舌尖上的味道很甜美，然而却让道格觉得更悲伤。
“我住在黑檀鹰堡很多年了，”阿苏拉说道：“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到龙烙峡谷。我希望不会有第二次。”
“远古巨龙们扭曲了整个泰瑞亚，”安柏儿说道，一边用爪子把卡在她齿缝里的一个坚果碎片给挑出来。“如果说过去的亡魂，黑檀鹰堡的人类，还有火焰军团都还不够的话，现在克拉克托瑞科还在我们土地上划出这道伤疤。”
“我们的人民知道巨龙的力量，”阿苏拉说道。
“第一个巨龙，皮摩狄斯，把一个充满魔力的巨大核心当作它的家。我们在那个位置上方，建立我们的中央传送室，那是一整组强大的阿苏拉传送门。当那只巨龙的使者，矮人们称之为伟大破坏者，在几百年前清醒时，它瘫痪了我们的网路系统，并把我们赶到地表上。仅管我们现在看起来如此强大，这只是一道过去的苍白阴影而已。”
高力克咕哝着说道：“我知道你所说的，小家伙。诺恩人也曾经统驭北方，直到远古冰龙．裘玛格从它的墓地中清醒过来。我们跟它战斗，但是实力差距悬殊，我们被赶出我们的土地。其中我们一个最伟大的英雄，艾斯吉尔，他跟远古冰龙作战，并且在原野之灵的帮助之下，他活着回来叙述这段传奇。不只如此，他还带回了我们对抗那个生物的唯一个战利品，它嘴巴上的一只尖牙。那只尖牙是我们目前的定居地，霍尔别克的中心，而我们伟大的英雄们会对着那只尖牙测试自已的能耐。我们的人民都同意，当那天有人打破了裘玛格的牙齿，那就代表着我们的人民将再次兴起，并且彻底地击败远古冰龙。”
“克拉克托瑞科，皮摩狄斯，裘玛格，”道格说道：“还有战丹，也挟带强大的威力在别的地方清醒过来，从欧尔底下升起并淹盖了狮子拱门，而且现在还把诸神之城的中心当作自已的巢穴。就我们所知，可能还有更多远古巨龙。这让我们得重新审视夏尔与人类之间的战争。”
“全部都是我们必须成功的原因，”安柏儿轻声低吼着，几乎只有她自已听得到：
“我们似乎都停留在边缘上，除非我们能够应付各自的挑战，否则最终巨龙们会将我们吞食殆尽。”
道格点着头。三百年前人类还统制着泰瑞亚。现在随着人头马的袭击，盗贼的猖獗，巨龙的苏醒，还有跟夏尔之间的消耗战，人类已经被击退到四处受敌的处境当中。道格想着他是不是正在消失的种族当中的一员，就像矮人族一样，注定要消逝在这片伟大的世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