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剑宇
“十年回首,谁人会,登临意?”刚年届而立的陈天桥这么感慨。一年之中营造了一个全球最大的网络游戏群落,然后又花了一年引进新的投资,开发自己的游戏,跟韩国公司料理版权官司,看得见的事情是陈天桥的事业即将打包拿到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出售了。
这一切是否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来不及了解这个黑脸的小伙,他自己来不及整理个人的经历。“什么是登临意?”陈天桥解释起来有点语塞:“其实我是说十年就这么过去了,这些经历其他人难以领会。但还是有人要误解。”
陈天桥给自己划定的阶段是从1993年走出大学门,进入上海上市公司陆家嘴当总裁助理时开始的。他的个人形象却源于让中国超过6000万注册游戏玩家魂牵梦饶的《传奇》游戏,甚至在他家乡的浙货市场里都充斥着无数的有钱和有一些空闲时间的《传奇》爱好者,生意间歇期间大小老板和打工仔迷恋不止。
2003年3月,软银投资给陈天桥的盛大公司4000万美元的时候,有人计算出这是中国互联网增值业务上最大一笔风险投资。软银亚洲信息基础投资基金会总经理黄晶生承认他打了一个巨大的赌注,这个赌注放在陈天桥——新出炉的网络游戏教父身上。这个赌注就像陈天桥自觉钻进去的一张网,必然把也向往自在生存的陈天桥带向一个更加公众的市场,终生不能摆脱,无论情愿不情愿。
浙江出生的陈天桥有浙江人的坚韧、耐劳和精明、投机本能,复旦大学经济系高才生的经济头脑却最多表演在经纶世务上。“面如重枣,不苟言笑”,30岁的陈天桥像一个游戏玩家吗?也许还可以感慨一声:他竟然是做游戏的!
游戏成为一个正业,这个潮流来源于互联网。最早中国人在街头昏暗的游戏厅开始玩游戏的时候,游戏厅和舞厅、录象厅一起被“禁止学生入内”。后来个人用的游戏机以“学习机”的障眼法进入家庭,厂商和家长一起唱起了“你拍一,我拍一,游戏改用学习机”儿歌。
但是互联网不一样,以亿数的美金冲进中国带来的除了创业和财富,还带来了让人新鲜的新闻和生活方式,上网冲浪是开眼界和寻找乐趣。接下来就诞生了一条现在人们基本上接受了的道理:人民要玩游戏。《传奇》之前还有一些网络游戏,《传奇》开始的时候也被人看作是一个“烂游戏”,但是陈天桥楞把它做成了全球单个注册人数最多的游戏,把“人民要玩游戏”变成了事实。投资银行家用美元给陈天桥投了着实的一票。
当钱不再是问题的时候,“人应该做点什么”的老问题是陈天桥还在想的事情,他说他事业的未来是迪斯尼,迪斯尼是什么含义——“卡通、健康、强大的实力”?
盛大公司拿到纳斯达克上市的本钱是什么?首先是《传奇》的发达故事,然后是一个全球全球首屈一指的网络游戏运营网络,最关键的是盛大公司自己开发的游戏《传奇世界》。据说《传奇世界》的玩家规模达到了《传奇》的一半。就是说黄晶生的赌注看到了一半的成功现实,但是完美主义者陈天桥塑造理想个人的大事情才刚刚开始。
关注网络游戏的人几乎没有预测陈天桥的成功在《传奇》游戏之后还能延续,说的是他过去的成功时间太快、挫折太少,甚至还来不及塑造成历史。陈天桥也不能回避的是天生我才必予人以短,他的刚硬性格让他事必躬亲,公司带有过多的陈氏色彩。让他烦恼的他的心脏由于家传的原因显得不如他为人那么刚强,而他要面对的又不仅仅是个人的心脏问题。
首先是他针对韩国游戏开发公司的做法,让他的公司利益和声誉难以两全其美。问题就在于,陈天桥想成为一个中国式的君子。
盛大和《传奇》的韩国开发商之间的争端在于两个公司对滚滚而来的利润有完全相反的看法:盛大认为它的运营是利润之源,但是韩国人以为游戏的成功源于自己的开发和技术支持。所以非法的私服事件扰乱游戏的正常运转以后,双方从合作伙伴变为为对峙公堂的原告和被告。
但是盛大掌握中国几千万游戏玩家的数据档案,陈天桥因此采取强硬立场绝不同意韩国人想提高分成比例的要求,另外还自己开发游戏,意图从韩国公司的制约中彻底摆脱出来。
如果陈天桥能因此有更大的成功,盛大将创立一条新的商业原则:游戏的运营商也可以决定利润的走向。而过去人们都一直以为掌握游戏知识产权的韩国公司可以无限坐享红利呢。
而这样的手腕在陈天桥来说已不是牛刀初试,当年他以50万元创业然后拿到中华网300万美元的投资,最后保留了公司的全部股份并得以拿到《传奇》的代理权。
就是这么一个剑拔弩张的小伙子,私下里竟然会有类似于归隐山林、逍遥诵读的念头。一个有中国道德感的人卷入了纯西方的商业轨道,陈天桥能把他的圈划圆吗?
之前不懂技术的陈天桥不知道是出于本能的喜欢还是商业嗅觉进入互联网虚拟的卡通世界,而哲学上喜欢追本溯源的陈天桥偏偏还想在中国为这种西式的游戏世界正名。没有人能说清楚这是陈天桥的宿命还是使命,显然他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命运。
十年的时间已经成就了陈天桥的财富,按照中式伦理陈天桥可以脱离打打杀杀的游戏世界,做点更敦厚、精致的东西。但时移世易,玩游戏的人迷上了《传奇》,做游戏的也想传奇一把,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对的。人心不古,陈天桥心里的矛盾还要维持下去。
陈天桥四年的财富之路:1999年11月,26岁的陈天桥以50万元创建卡通网站stame.com,3个月后即得到中华网的投资300万美元。2001年7月,陈天桥与中华网彻底分手之后,用剩下的钱购买了韩国网络游戏《传奇》的中国代理权。该游戏在2002年创造了超过4亿元收入的奇迹,而陈天桥和他的家人此时依然还保持着对盛大公司的全部股权。2003年3月,软银亚洲信息基础投资基金会给盛大公司投资4000万美元。目前公司正在筹备着2004年到美国纳斯达克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