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
“这不是读心术”奇琳说道“而且我们不是全部连结到一个巨大的心智之中。然而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树精灵在“梦境之梦”里是统一着的”
他们三个坐在大桌子的一端,桌子容得下一整排的军队。道格已经在全狮子拱门最舒服的床上睡满了六小时,而且还是奇琳说莉欧娜回来了,而且晚餐半小时内就会准备好的,他才不情愿地被她叫醒。现在已经晚上了,沉重的月亮出现在高高的窗户上。
晚餐真是棒极了,对道格而言,这是罕见的待遇。他一生中花太多时间在旅途的路上,他只能吃他愿意带着上路的东西。因此,他大多就靠着水,乾粮以及偶尔他会带的一些小游戏存活下来。
然而今晚,守魂者确保要让道格,莉欧娜,还有奇琳享用整个狮子拱门里最好的食物跟饮料。他们享用多汁的烤羊排,炖恐鸟,新鲜的面包,以及来自城市忙碌的港口市集里最棒的水果组合。他们也开了两瓶酒,酒的年份都比在座的每个人还老,也比道格曾喝过的,都还要好喝。
这不是道格在前往他认为不可能活着回来的任务之前,第一次享用的“最后一餐”。仅管充满担忧,他还是希望它不会是真的“最后一餐”,而且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它成立。
莉欧娜向奇琳问了这个问题“你才五岁。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的确,这个问题也困扰着道格。不像莉欧娜,他认识过几个树精灵,而且道格总是对于他们知识的深度及宽度感到惊讶。
然而同样地,有些事情是完全超出他们能力的。对他们而言,情绪跟处事圆滑,是很难完全了解的概念。这些年来他所接触过的树精灵们,常会因为指出明显又令人不悦的事实,而不自觉地冒犯到别人。
“我们是灰白树的恩赐,它后来发展成“丛林”的中心”奇琳说道“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洛拿的人类战士,他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灰白树的种子。洛拿厌倦了战争,他跟一个以往的敌人,一个名叫凡特里的人头马,一起旅行到南方去,在后来成为“丛林”的地方种了下这颗树”
“洛拿往生了,接着凡特里的日子也快到了,他花了一辈子在照料这颗年轻的树苗。他在死前雕刻了他的石碑,将之放在树的根基上。当我们清醒时,这块石碑就变成我们的信条,而且我们被灌输了他们两位的精神,勇敢的洛拿及温柔的凡特里”
“当这些事发生时,我们甚至还不存在,但我们因为“梦境之梦”而知道它。当我们在灰白树的金色果实内胎动着时,树告诉了我们外面的世界。她教导着我们,如果你肯学,醒来后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们并不是全知的”奇琳继续说道“梦境之梦并不像是一本全知的百科全书,但是它在我们此生之前,确实给了我们一个生命,当中我们学到了许多关于我们将要面临的世界。火是热的。野生动物可能是危险的,但很多可以被驯服。这是如何使用剑的适当方式。如果你真的要去做,这是如何施法的方式。我们带着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来到世上,但并不一定带着这个世界的经验”
莉欧娜摇摇头“这有什么差别吗?经验会带给你知识”
“对人类而言,大多是这样”奇琳说道“但是对我们而言不是”她拿起一大块的腿肉“这是一只年轻恐鸟的腿。我从梦境之梦里知道这是一只恐鸟,而且我还知道它被烹饪得恰到好处,没有被煮得太熟。我知道它吃起来是什么味道,但是我自己从未吃过”她咬了腿肉一口,嚼了一会儿。最后她脸颊塞满食物,模糊不清地说道“像鸡肉”。
“我不知道那件事情比较怪异”莉欧娜看起来有点不自在地说道“是你们心灵感应的梦境,还是我看到一个植物在吃动物的这件事”
“许多植物都会吃动物的”奇琳反驳道“捕蝇草、伊波枷、兰花楹、猪笼草。橡树妖还会追踪并砸烂它们遇到的动物,然后将尸体用来当作小树的肥料”
“它们当然是会这么做的”莉欧娜说道。她转向道格然后大声地说悄悄话“怪胎!”
如果奇琳听得种这种批评,她也不会有所反应“但是我们没有所谓心灵感应的梦境。在梦境之梦中,每个人各自发展本体。通常来说,当你清醒到世界上时,你就离开梦境了。但是我们在世界上所学到的,都会回馈到梦境里,帮助新生的树精灵了解。第一批出生的树精灵,他们的之前没有前辈帮助,但是他们所学到的帮助了他们后面所有的人。所以说,我所学到的也会有助于下一代”
“要树精灵保守秘密一定很难吧”莉欧娜说道,道格知道她在想什么:奇琳跟他们一样,都知道这个任务的一切了。还有谁会知道呢,从灰白树下诞生的新一代们也会知道这件事吗?
“我们试着不要保留秘密”奇琳说道,有点沾沾自喜“但知识是很难具体说明的。一张脸,一个道具,或是一个名字,可能会在我们清醒时就跟着我们。我们可能会对特定的地方或人物感到喜好,或者会觉得有些任务需要去完成。偶尔,在梦境里有些东西,也会再次回应到已经清醒的树精灵身上,那比较像是一种感觉,而不像是一种有具体细节跟特征的画面。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树精灵希望跟远古巨龙战斗的一个原因:我们在梦境里梦到一个巨大的阴影,清醒时来到这个被巨龙造成同样阴影的世界上”
“举例来说”-她用恐鸟的腿指着道格-“我知道夏尔跟人类之间长久的战争,但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在阿斯卡隆城里发生什么事”她看着道格,然后又咬了一口恐鸟新鲜的腿肉,表示她已经暂时说完话了。
莉欧娜举起她的酒杯喝了一口,又喝完一杯了“拜托给她一个精简过的版本”
道格用手帕擦了擦嘴巴,坐回椅子上开始说道。
“就像守魂者将军说的一样,夏尔们比较早出现在泰瑞亚,然后在这整个大陆上恣意妄为。当人类到达时,人类变成几个世纪以来,对夏尔权威的第一个严厉挑战。但如果不是大汗-犹尔的死亡,人类可能没办法活过那段古老的时期。大汗-犹尔的四个孩子,同时也是他的四个统帅-各自的军团领导者-为了要继承他而陷入纷争,互相指责其他人的背叛。血腥,钢铁,火焰及灰烬。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强大到足以对抗其他三个,然而,在内战期间之中,大汗-犹尔之爪遗失了。不过他们内部的派系纷争,给了人类喘息发展的空间,在那段时期,我们征服了阿斯卡隆”
“几个世代后,夏尔们再次行动一致,我们与之对抗,将之赶离现在被认为是我们的土地上。结果呢,阿斯卡隆历代的国王们,开始建立一道巨大的城墙,西起席娃山脉一路向东延伸到闪耀山脊山脉上的东方边境。它花了九百年的时间才完成,但是它让夏尔一直待在他们所属的北方之地。的确,依赖着城墙之力,我们将他们推向更北方去,所以对大部分的阿斯卡隆人而言,夏尔离他们很远,但一直都是个威胁”
“北方长城圪立不摇将近两百年,不过时间回到1070年时,夏尔们以一个充满神秘能量的魔法大锅为基础,发现了一个威力强大的魔法。夏尔的巫医们,具体地说是当时指挥火焰军团的那些人,解开了魔法大锅的秘密,带来了“崩坏”。巨大燃烧的水晶群从天而降,肆虐着它们周遭的土地,击破了北方长城”
“夏尔们像是一道无法停下来的海啸沿着城墙,一路冲过阿斯卡隆,直到它的浪花在欧尔的岸边碎开。在欧尔,它们国内最强大的长老,对欧尔本身施展了一个禁咒魔法,让夏尔们停了下来,但是却牺牲了它整个国家,将欧尔沉入海底。但是这个,就像他们所说的,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崩坏迫使埃德柏恩国王,将王位从瑞恩搬到阿斯卡隆城,它是他的国境内唯一还幸存的主要城市。他觉得在那边,他将要最后一次面对夏尔的入侵”
“国王的唯一继承人,卢瑞克王子,不同意国王的做法,他带着一部份的人民越过席娃山脉前往安全的科瑞塔,不跟他们的国王一起面临他们的劫数。然而卢瑞克王子,却没有跟他的人民们一起进入科瑞塔:他牺牲了他的生命,使得人民得以自由。听说卢瑞克王子的死亡,比起瑞恩的毁坏,让埃德柏恩国王的心更受伤”
“回到阿斯卡隆城,火焰军团准备好要最后一次突击它的城墙。火焰军团的统帅不知怎么样,拿到了大汗-犹尔之爪”
“所以火焰军团的统帅,真的是最后的一位大汗-犹尔了吗?”奇琳问道。
道格弹了一下舌头说道“并不全然是。大汗-犹尔之爪是一件威力强大的武器,传说中,是一股可以让所有军团统一在同一旗帜下的力量。但是你还得说服其他军团,并且取得大汗-犹尔的称号才能让它发挥效用。火焰军团的统帅决定要以征服阿斯卡隆城,并且用大汗-犹尔之爪将埃德柏恩国王斩首,来加强他的名声,所以他就着手下去做了”
“由火焰军团的巫医所领导的军团们,带着他们的军队,攻城巨蝎、还有魔法大锅,向阿斯卡隆城的城墙发起攻击。夏尔军队击败防守军并且占据了城墙。埃德柏恩奋战到最后,手上握着他伟大的魔法剑,玛格达(Magdaer)。玛格达是一件神器,来自于古代的亚拉,众神之城,并且被灌注了魔力。据说玛格达的姊妹剑,苏哈辛(Sohothin),当他的儿子卢瑞克死掉时,还握在卢瑞克手上。不管怎样,埃德柏恩独自干掉一波又一波的夏尔战队,在他自己的塔顶城墙上,进行他最后的伟大抵抗”
“最后埃德柏恩国王遇上火焰军团的统帅,夏尔军队的领导者,他自己拿着大汗-犹尔之爪。当这两样武器交会时,双方内在的能量暴发了,喷出一股巨大的能量,从席娃山脉那边都可以看得到”
“这就是仇火”奇琳说道。
道格沉默了下来,在脑海内想像这件恐怖的事件,使它跟以前他前往那座饱受折磨的城市时,所目击到的景像能相符合。
“告诉我更多有关仇火的事”奇琳说道“身为一个死灵法师,那真的很吸引我”
一个粗哑的声音-道格认得出那是厄炉的声音-从大厅走廊的黑暗处传了过来。道格想知道这个夏尔在那里多久了,她有听到了什么。
“仇火毁了在阿斯卡隆城的所有夏尔,还有附近的其他盟军。然而人类们,遭遇了另一种命运。他们的灵魂从破碎的身体上被剥离出来,而且他们永远地存活着成为守护鬼魂,精心地守护着那块土地。埃德柏恩,我们称之为“巫王”,诅咒他的人民来毁灭夏尔。埃德柏恩使用被诅咒的魔法,让他的军队在数年之内也无法掌控,而且他从夏尔手上骗取了我们的战利品”
厄炉站在房间拱门的入口,等着有人来反驳她。道格抗拒了这个引诱,莉欧娜跟奇琳看起来也不想上钩。
厄炉嘟哝着没有任何人来挑战她“守魂者将军派我来表示她的遗撼。她今晚没办法跟我们在一起”
“我们?”道格说道
厄炉走进房间,扫视了残留下来的晚餐。她已经脱下了她的装甲,现在只穿着一套简单的袍子跟皮衣,那件皮衣,道格只能称之为鞍具而已。道格猜想,有着她全身的毛皮,她根本不需要衣服来保暖,只是要符合夏尔们端庄的标准。布服只是稍为遮盖着,让她得以维持标准,虽然如果穿在人类身上,这看起来会有一点丢脸。仅管她穿着休闲装,她看起来比穿着装甲还不自在。
“守魂者要求我跟你们一起用餐,使我们可以更熟悉一点”她向下看着餐桌“但我想你们已经结束用餐了”
道格等着夏尔转身离开。他很享受地看着她,看她正在试着决定要忍受陪伴他们多久,才能满足她接到的命令。仅管她对抗诺恩人的举动,道格还是不想让她觉得好过。
奇琳,反过来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她跳下来,急忙跑去用手握住夏尔,然后护送她到餐桌的位置上。“将军就像她的大方一样充满智慧”她说道“我很兴奋可以有像你一样的人成为我们公会的一份子”
道格对这个字眼眨了眨眼睛,他看到当她接受比她小得多的树精灵从后面推着她坐下时,厄炉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我已经有战队了”夏尔说道“我不需要公会”
道格点了点头,总算找到他跟厄炉都有所共识的地方了。“我们不可能是一个公会”他说道。“公会是一个长久的组织。他们由他们的成员创立并维持,通常是基于一个长远的目标。我们只是四个各体,为了一个任务才在一起的。我们是个团队,伙伴,或是阿苏拉们说的克鲁。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团队”莉欧娜忍不住加上一声粗鲁的哼声,但道格不理会她“通常一个人比较好”
奇琳对着他们双方微笑,把他们当作小鬼头一样“但你不是独单一个人,不是吗?而你”-她转向厄炉-“也没有战队在身边呀。我认为,某方面来说,我们就是你的战队”
道格差点被他的酒呛死,但厄炉的反应盖过了他的反应“我是一个夏尔”她说道,小心地念着每个字“我的战队对我而言,就像人类们认为的家人那样。我们在育婴堂里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被训练要并肩作战。我们不是同一个血脉,来荣耀我们的先人及祖宗,但是战斗中的连系,比任何家族的羁绊还强”
“一个家族?”奇琳说道,以好奇的角度微微抬起她的头“所有树精灵都是同一个家族。我们都来自于同样的源头,灰白树,但是梦境-我们共享的历史及潜意议-又把我们连结得更甚于此。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非常珍惜个人特质。当你有太多共同点时,你所拥有的新经验-这些使你跟其他人有所区别-会让你变成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