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轮番从少年口中吸着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然不再动作,端坐地上似乎在倾听什么。
“主人来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两人大笑起来,露出了生在口中两侧的两颗尖利獠牙。
一个瘦高挺拔,身穿黑色长袍,上半部面孔隐藏在黑色面具中的人影鬼魅般缓缓向两个女人走来。
他的行动悄无声息,甚至连袍带的摩擦声都没有。宛如一个黑暗的浮雕,正从黑暗这个背景上脱离出来。
两个女人欢叫着扑上去,一左一右地攀着那人的肩。
“主人,你可来了……”
“主人,我们办得利索吗?”
黑衣人微微一笑,惨白阴森的獠牙在嘴角寒光一闪。
他伸出保养极好,修长白皙的手将两个女人搂在怀中。
女人娇笑着在他的怀中扭动,双手双唇饥渴地在他身上抚摸亲吻,“主人,我……我等不及了……”
黑衣人用一只手将粉蓝色纱装女人的头发轻轻撩开,将鼻凑近那段粉颈慢慢闻着。
女人微闭着双眼,喘息和扭动更加剧烈。
黑衣人微微张口,突然朝着那粉颈上“突突”跳动的血管狠狠咬下。
当他的獠牙刺进女人的皮肤时,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但那不是痛苦的尖叫,竟然是满足而沉醉的尖叫!
黑衣人不断自女人的脖颈上吸吮血液,而女人则不断地发出令人欲火焚身的呻吟。对于她来说,仿佛被人咬破皮肤吸血竟是一件甚于鱼水交欢的乐事。
这怪诞恐怖的一幕令小关震惊得无法动弹,他呆若木鸡般趴在柱子后面,不知该怎么办。
“宫舞秀!乌月斩!密宗不要脸的妖孽!”一声断喝令黑衣人和两个女人都不禁回头去看。
一个威仪堂堂的白衣老人手持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怒目瞪着三人。
“原来是耿刀。你个老不死的上次逃过我和乌月的‘雷电交加’算你命大!难不成还想来送死?”粉蓝纱装女人娇笑着用手环住黑衣人的腰,“正好吸干你的血为主人再长五十年功力!”
老人仰天长笑,“我耿刀追剿密宗这些年来,终于得见妖孽头子!好!今天就在这里来个了断!”
说话间,耿刀已刺出三剑。
“啊!秀儿!他……他用的是‘九天圣木’!”功力较弱的乌月斩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宫舞秀沉声道:“一起上!”
蓝,白,红三色顿时纠缠在一起。
三人带动的劲风呼呼作响,宫舞秀和乌月斩挥动冻灵杖,一道道耀眼的闪电直扑耿刀面门。震耳欲聋的雷鸣之中,炙焰燃烧的火球四处纷飞,石墙和地面上火星迸溅,碎裂的石块呼啸着向八方弹射。
小关紧紧地贴着石柱不敢挪动一分一毫。
在两个女人的步步紧逼之下,耿刀似已力不从心,只有招架之功,他边打边向一条走廊退去。
乌月斩赶上一步举起冻灵杖想以一招“天哮狂雷”结果了耿刀。
就在她举杖的瞬间,一柄剑,一柄金光闪闪的剑洞穿了她的前胸后背!
耿刀手中只有一把剑。
这把剑,已深深插入了乌月斩的胸口。
所以,耿刀现在手中虽然有剑,但与无剑已没有什么差别。
招,最忌用满。
宫舞秀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她已经有十成把握可以将耿刀一招毙命。
她握紧冻灵杖冲了上去。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另一柄剑,另一柄金光闪闪的剑也洞穿了她的胸口!
宫舞秀的表情惊骇至极!
耿刀微微一笑,“我改练双剑已经很久了。”
宫舞秀和乌月斩愣了一下,旋即发出野兽般的狂呼,这两个天仙般的女人正迅速地枯萎干瘪!那如花般娇艳的脸庞瞬间就变成了灰败皱缩的一团,乌黑浓密的长发顿时变作了一把灰白稀疏的枯发!只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化为朽骨自剑尖滑下,跌散成了一地灰烬。
黑衣人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小关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水汽,在柱子和地面上不断凝结,水珠又迅速地冻结成冰。伴随着“咔咔”的微响,白色的冰霜如同蔓延的菟丝子,转瞬就占领了整个黑暗的大厅。
空中,有雪花飘落。
雪花落在耿刀雪白的飘拂的长髯上,雪花也落在黑衣人瘦削的肩上。
黑衣人与耿刀在雪中沉默着,对峙着。
“我们只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一个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
“是墨云秋要你们杀高飞。可你们将神刀堂满门杀尽!”耿刀咆哮起来。
“呵呵,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
大厅中已是大雪漫天。
耿刀不再说话。
没有有人看清耿刀是如何刺出那一剑的,也没有人看清黑衣人是如何接那一剑的。
悠悠飘飞的雪花乱舞一阵,又恢复了悠悠飘飞的姿态。
高手之间,一招已足以分出胜负。
“好快的剑!”黑衣人喃喃地说。
“好强的内力!”耿刀幽幽叹道。
黑衣人缓缓走向黑暗,并消失其中,一如他从未出现。
耿刀仍持剑伫立于渐渐变小的雪中。
“小伙子,热闹看完了,你可以出来了。”耿刀冷冷说道。
小关略一迟疑,从石柱后面闪身出来走向耿刀。
耿刀看了看小关,刚待说话,不想一口黑红的血先喷了出来。
耿刀以剑作拐,弯腰大口大口地不断吐血。
小关急忙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搀扶耿刀坐下。
“……老了。”耿刀炯炯有神的眼中闪过一丝苍凉。“你是谁?”
“我……叫小关。我是高飞的朋友。他也在神刀堂。”
耿刀点点头,“我没事,你去找他吧。”
小关听懂了耿刀的话。每个人都会有想独自静一静的时候。尽管他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高飞,但他立即转身离开了耿刀。
小关顺着一开始自己滚落下来的阶梯慢慢行走,再次回到了那个高大的厅堂之中。
厅堂四壁的格窗中,已不再是一团漆黑。
天,就快亮了。而这个厅堂和地下大厅里躺着的人们,却永远也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小关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不断地想呕吐,但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他来到院子里,眼前的惨象令他不禁泪如泉涌。
到处都是散落的尸体,甚至还有孕妇和几岁的孩子!
小关在院中颓然坐倒。
一个矫健的身影自东厢房的屋顶一闪而过,一个孩子般瘦小的人敏捷地紧跟着这个身影。
高飞!
小关一跃而起跑向东厢房。
跑在前面的人影突然一侧身,后面的人一晃便从屋顶滚落下来。
小关疾步上前接住了他。
果然是高飞!他浑身冰冷,四肢发僵,脸色已经开始变青。
“高飞!是我,小关!”
高飞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小关将耳朵贴上他的嘴唇才勉强听见几个字:“妖刀……战神殿……”
高飞的唇不再翕动,尽管他的眼睛仍紧紧盯着小关,但小关知道,那个乐观风趣,嗜赌如命的高飞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高飞!”小关跪倒在地,紧紧抱着高飞冷得刺骨的身体恸哭出声。
尽管只认识了几天,但他们之间已经充满了信任。他们是兄弟。兄弟情深,不想瞬间竟已阴阳相隔!
“‘冰寒刺骨’!以纤细如丝的冰刺为暗器瞬间入人心肺,死者看上去毫无外伤,亦无任何凶器可寻。好厉害的内功!不知是不是战神殿的人所为。”耿刀不知何时已站在小关身后。
“我一定要为高飞报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小关咬牙发出毒誓。
“如果是战神殿所为,恐怕……”耿刀摇摇头。
“战神殿为什么要杀高飞?”
“因为妖刀。”
“因为高飞偷了妖刀?”
“没有人知道事实真相。”
“我想去战神殿问清楚。”
耿刀沉吟了片刻,问道:“高飞死前跟你说过什么?”
“他只说了两个词——妖刀,战神殿。”
“妖刀……”耿刀长叹一声:“二十年来,整个江湖就因为它,血雨腥风,杀戮无数。江湖传言,昆仑战神殿已经拥有妖刀。战神殿掌门墨云秋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觊觎武林至尊之位已久。江湖,又将自东北战盟与红色部队的王者之争后迎来一场大劫……”
“既然妖刀是这么个祸患,为什么不干脆消灭它?争来夺去有什么意义?”小关真正愤怒了,他站起身来朝耿刀怒吼:“争夺的时候要死那么多人,最终得到的人又要用它来杀更多的人。而等他年老体衰,又会有其他人去争夺,周而复始,除了杀人、流血,有任何意义吗?!”
耿刀一怔,随即面露喜色:“小关,你的想法很好!为什么之前我从没这样想过?”
耿刀一边兴奋地踱来踱去,一边自言自语,“所有灾祸均起自妖刀,妖刀不除,祸患难平,好!好办法!一了百了!”
“因为江湖风传高飞从战神殿偷了妖刀,所以,但凡有些实力的武林门派都遣出了高手跟踪他,准备一有机会便夺走妖刀。现在,这些高手大部分都聚集在华夏城里。我想召集他们商讨同去昆仑,联合起来要求墨云秋毁掉妖刀!”耿刀将一只手搭在小关肩上,“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能找一个见证人。”
“谁?”
“德高望重的昆仑城主——苏舒阳。”
“我能做些什么?”
“我在华夏召集众人商讨,你先赴昆仑拜谒苏城主,告知我们的请求。另外,昆仑城中战神殿的耳目众多,切忌打草惊蛇。”
小关点点头,“我还有个问题,密宗是什么?”
耿刀眼中升起万分痛恨的神色,“那是个残忍的杀手组织。收费高得惊人,行事极其血腥。刚才神刀堂的灭门惨剧便是一例。更重要的是……”耿刀正视着小关一字一顿地说:“密宗的成员,都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他们都是吸血恶魔!他们见不得阳光,否则就会化为灰烬,所以,他们只能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出来,只要有血可吸,他们就能长生不老!他们具有可怕的诱惑力,因为他们精通摄魂术,任何高手若不刻意防范,眨眼就成了他们的食物和牺牲品。金器伤不了他们分毫,只有用取自千年圣树建木的木料制作的武器插入他们的心脏,才能彻底消灭他们。我的‘九天圣木’和你的刀鞘都是可以消灭他们的神器。”
小关倒抽一口凉气,“可是,有一个恶魔似乎逃走了?”
“他的内力实在太强了,我的‘九天圣木’刺进了他的胸膛,却被他生生逼出,无法到达他的心脏。”耿刀叹道,“我也为他的内力所伤,大约需要几年方能恢复。不过,他的伤也不轻,短期内想必不会再有余力出来作恶。只要我耿刀一息尚存,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斩杀这个恶贯满盈的妖孽!”
“小关,事不宜迟,若战神殿占得先机,又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
旭日已经东升,在辉煌的阳光中,小关望着耿刀熠熠有神坚定不移的眼睛,感受到了这位正直的老者的无比信任和肩头的重任。他的心中充满了力量。
可是,耿刀究竟是谁?
这,又是另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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