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离开长安,直奔仁寿宫。
仁寿宫离长安起码有两百多里,可是这两百多里的路程,花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位于岐山的仁寿宫宫墙外。这么快的速度,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想起梦境中的老人对他说过的话:“花祭,你天生拥有极高的灵力……”
花祭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天生拥有灵力,此刻,他最想看到的是尚书大人柳述。花祭仰头望了望高高的宫墙,正寻思如何进去,远处出现了一队御林军,其中一人仿佛发现了他,喝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想找死么!”
御林军身形极快,掠向花祭。
从他们的身手判断,这御林军是些一等一的高手。
花祭不愿跟御林军引发冲突,心念闪处,身如轻燕,跃起,腾空,光影似的越过宫墙,进入宫内。御林军的嚷叫声从墙外传来:“那个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赶紧分头搜索,一定要抓住他!”
花祭不由得会心一笑,往深宫而去。
仁寿宫内林木扶疏,楼阁宫阙星罗棋布,连成一片,宫灯光影暗淡,但由于灯盏极众,置身其间,给人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花祭仰头望天,空中的月亮也变得迷离起来。
哪里才是文帝的寝宫?柳大人是否在文帝的寝宫内?怎样才能找到柳大人?
花祭站在暗影里,仰着头,透过树隙注视着空中的圆月。忽然,他的腰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一声惊呼。
月光下,花祭看见了一位宫女。宫女面露惊恐,正不住的往后退,她的双目死死的盯着花祭,口中语无伦次:“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花祭,我到这里来见一个人。”
花祭说着从暗影里走出来,走到月光下,月华将他绝美的脸庞映衬得分外纯真。
望着这个有着绝美的脸庞的男孩,宫女不再后退,但她眼中的疑惑却更浓了。
“姐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花祭望着宫女说。
宫女忽然笑了。
花祭第一次发现,宫女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好看,这是花祭见到过的最妩媚的笑脸。
宫女媚笑着走到花祭身旁,伸手抚着花祭的脑袋,柔声说道:“小弟弟,你说,要我帮你什么忙。”
花祭望着前方,不缓不急地说:“请你带我去见兵部尚书柳述柳大人。”
花祭接着又说:“你为什么要暗算我?”
花祭回头,看见了宫女绝望的脸,她的脸尽管艳丽,但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宫女的手中,不知何时竟握着一柄匕首!
匕首闪着寒光,刀尖正对着花祭的后脑!
宫女浑身僵硬,突然,她一翻腕,匕首朝自己的咽喉刺去……然而,匕首的刀尖还未触及宫女的肌肤,她的手臂一麻,五指松开,刀从她的掌中滑落,“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让我自尽!”宫女怒视着花祭
花祭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要死呢?”
“难道你不知道,擅闯禁地者必死的道理?”
“既知要死,姐姐又何必闯入禁地?”
“这……我……”宫女一时语塞。
“姐姐,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只求你带我去见柳大人,好吗?”花祭恳求道。
“可是……”宫女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柳大人被关在何处。”
花祭闻言大惊失色,大声道:“姐姐,你刚才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宫女幽幽道:“太子弑父纂位,先皇的宠臣们都被杨广关押起来听候问斩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
花祭只觉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
宫女跪下,坦然道:“刚才你救我一命,我才如实相告,小弟弟,仁寿宫内已无君臣人伦,你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凶险之地吧。”
花祭僵了片刻,大步前行。
宫女连忙起身,追上花祭,一把拉住他,说:“小弟弟,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救柳大人。”
花祭甩开宫女的手,加快了脚步。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我知道柳大人关在哪里!”
花祭转回身,看见了一个魁梧而英俊的男人,与宫女肩并肩,手拉手,缓缓走到花祭跟前。
男人朝花祭作了深深一揖,朗声道:“在下李靖,今夜与红粉知己红拂女在禁地幽会,多蒙小兄弟手下留情,才不致在下痛失红颜,为表谢意,在下愿带小兄弟去见柳大人。”
红拂女满脸关切地望着李靖,始终不肯松手。
李靖柔声道:“红拂,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李靖说着,俯身亲吻红拂女的面颊。
红拂女终于松手,她双目含情,说:“李郎,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在李靖的指引下,二人很快来到杨广用来关押群臣的地方。那是一座半圆形的建筑,没有窗,也没有门,建筑四周,有九队侍卫在不停的巡逻,每一队由九位侍卫组成。
“他们是朝廷武功最高的侍卫,个个都能杀人于无形。”假山后,李靖悄声对花祭说:“地牢应该就在那座圆形建筑下面。”
花祭注视每一位侍卫,见他们个个面无表情,仿佛恐怖的僵尸,令人不寒而栗。
但花祭并不害怕。他缓缓从假山后走出来,暴露在月光下,那九队侍卫看见有人接近,并没有表现出异常,而是有序的迎向花祭,直到将花祭围在当中。八十一位高手,里三层,外三层,一共围了九层。
花祭骤然感到一股逼迫而来的寒气,凝神静息,将全部灵力凝聚双臂,以便随时可以召唤出祭花剑。
这时,一名侍卫轻轻叹了一声。
就在这声叹息里,八十一位高手同时发出凌厉的攻击!
他们的攻击无声、无形,只有被攻击者才能感觉到这一击的力量有多强!排山倒海的力量在沾上花祭的衣裳后才爆发出足以毁灭一切的狰狞面目,这样的力量,一旦爆发,绝没有人能够化解!
无法化解,惟有被毁灭。
而毁灭,就是死。
花祭召唤出祭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这一瞬,花祭听到了空中流云凝聚和花朵盛放的声音。这声音,就像音乐,令花祭想起了兰陵公主倾国倾城而又隐含忧伤的面容。花祭是多么的不愿,不愿看到兰陵公主的忧伤,于是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那八十一名能够杀人于无形的高手已昏倒在了地上,而李靖就站在他身边。
“花祭,你是用什么手法杀死他们的,刚才我被寒气笼罩,无法睁眼,没看见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李靖无比神往地看着花祭。
“我并没有杀人,我只是毁了他们杀人的意念而已。”
“意念?”李靖更加惊奇:“花祭,那叫什么武功?竟有如此神奇?”
花祭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们怎样才能见到柳大人?”
李靖恍然,连声道:“没错,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地牢的入口。”
可是,李靖绕圆形建筑好几圈,也没有发现进入地牢之门,不由皱着眉头对花祭说:“这里根本找不到入口,难道这只是杨广故意安排的一个假象。”
这时,昏倒地上的八十一位高手苏醒过来,他们组合排列成一个奇怪的阵式,然后一齐运功……良久,只听一阵“嘎嘎”声响,巨大的圆弧慢慢开裂,露出一道门。
原来只有这八十一位侍卫的阵势与功力才能开启地牢之门!
再看侍卫们,个个汗流浃背,一脸疲惫,仿佛精力和意志都被抽空了。他们默默起身,悄然离去。
李靖惊得瞪大双目,喃喃道:“花祭,幸好你没有杀他们,不然……”
花祭回到尚书府,天刚亮。
兰陵公主一直站在原来的地方,一步也没移动。花祭交给公主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字,可是,花祭还没有开口说话,兰陵公主说:“我知道这是谁的信。”
兰陵公主并没有急着拆信,而是俯身亲吻花祭的额头,说:“花祭,谢谢你。”
“公主,对不起,花祭没能力救出大人。”
花祭哽咽着。
“花祭,别伤心,不是你没能力,而是他根本不愿背叛朝廷,违反圣旨,对不对?”
兰陵公主的声音空洞而无力。
花祭抬头,望着兰陵公主,“公主,你怎么知道的?”
“花祭,就在昨晚,你刚走,我的亲哥哥杨广,也就是当今皇上炀帝来过这儿,他告诉我这些天里发生的一切,他要我做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兰陵公主没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信封撕掉了。她把信封撕成碎片,然后撒向空中。纸片随风飘散。
“公主,那是柳大人给你的信,你怎么能撕了!”
花祭连忙快走几步,运用敛术,将空中纷纷扬扬的纸屑聚集然后复原成一张纸。
花祭捧着复原的纸,不由惊呆了——只见纸上写着两个字: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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