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庆是被一阵呼喝声惊醒的,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在四下扫视以后,这才发现自己又在帐篷里。这种感觉已经有点无奈,似乎每一次昏迷,都能把自己带到这种熟悉的环境中。但是这一次,怎么也想不起前面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充塞在脑子里的除了混乱的意识外,就只有一片鲜红的血色。
“莫赫子提……”
一声无意识的喃语总算将宇文成庆拉回了现实中,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莫赫子提的死,以及祁连紫荆和呼延纳哲的婚事……
一想到这里,宇文成庆就觉得一阵难言的压抑,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大,甚至参杂进凄厉的悲鸣,紧接着,帐篷的帘子被“唰”的一声扯开了。
几个十人长穿戴整齐的盔甲,大步走了进来,在看到宇文成庆后,齐齐跪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宇文成庆急于知道现状。
其中一名十人长抬头,满脸的悲愤:“突厥人,不讲规矩,杀了我们的人,还砍了脑袋,无头的尸体送回来耀威!”
“什么!”宇文成庆不禁腾起身来,牵扯起身上的伤痛,“走,去看看!”
言毕,就披上一件单衣,疾步走出帐篷。
帐篷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是怒喝声,一些妇女甚至扯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白白的胸脯,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突厥人,该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
如此的呼声汇聚成洪流,一直卷到事件的最中心。
在那里,一匹马无辜的站立着,瞪着四周激动的人群,打着响鼻。
当宇文成庆看见那具尸体的时候,不禁有种呕吐的感觉。脚悬挂在马蹬里,不过从那里延伸到大腿,却是全身唯一完整的地方,再下去,就是翻露的森森白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拖着奔跑过很多地方,而那一片的地方,充满了刮刀式的石砾。
“是西面,四百米外的河滩……”
宇文成庆只看了这一眼,就已经清楚,训练自己百人队的时候,对于祁连大营附近的环境,还是了解了不少。不过看这模样,不像是被砍掉脑袋,然后让马扯着拉回来的,看那脚塞在马镫里的情形,更像是在疾驰的时候,被人给……
一想到这里,宇文成庆就感觉一阵阴气从心底腾起,若是换了几个月前,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但是这几个月里,不但看到了化蛇,也领教了太原李家那些高手的神奇本事。所以现在,就算是有人从天上飞过,他都不会感觉到丝毫惊异。
“非常厉害的高手,是清除巡逻兵的暗杀者……”
在大军行动以前,清除掉路上的巡逻兵,不让消息传露出去,可以对敌方造成致命的攻击。这种是做为常识,从小灌输给宇文成庆的。最擅长使用这种方法的,就是宇文家。可是,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既然是高手,为什么不做的更彻底一点,如果连这匹马都杀掉,那么等着突厥人冲到大营前,估计这里都没有多少准备。
现在……
“准备迎战,是突厥人,发现突厥人了!,他们在西边,让那些狗子一个都不能回去!”一名插着鲜艳旗帜的号令兵挤过了人群,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吼叫着。
愤怒一下找到了宣泄口,眨眼之间,大营里的战士四散开去。不久以后,就汇聚成滚滚的洪流,向西涌去。
宇文成庆一时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虽然他已经有所觉悟,不再为儿女私情所困扰,可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他的心中并不是很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祭师打扮的老人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一只碗,他佝偻着身子,蹒跚着走到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尸体前,然后用草原的长篙草沾着碗里的清水洒在那尸身上,从他口中,传出了最古老的萨满颂歌。
“你的血融合于苍茫大漠,你的肉祭献给上天众神,愿天神保佑你的灵魂,你的灵魂保佑我族的老人、女人和孩子……”
歌词简单而容易领会,从那老祭师的口中颂出,带上了别样的浑厚和苍劲。
“百夫长……”一名属下驱前了一步,低声道,唤醒了沉浸在祭师歌声中的宇文成庆。
宇文成庆愣了一下,然后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通知百人队,穿好盔甲,带好弓箭。”
“是,我立刻去通知!”属下的脸上露出渴望战斗的喜悦。
“还有,我们不跟上大部队,我们向北。”看见属下的表情,宇文成庆加上了一句。
“向北?百夫长,可是敌人在西面……”
“向北,绕过石子河,直接插到突厥人的后面去。我们,去砍掉突厥可汗的脑袋!”就连宇文成庆也被自己突然涌起的疯狂想法给震慑住,但是这一刻,他的心中又升腾起另一股快意的感受。
“不论成功与否,我都对得起的祁连部落,再接着,我就会中原去,重新将我宇文家振作起来。”宇文成庆如此打算着,眼中散放出灼热的光芒。
“啊——是!百夫长大人!”被宇文成庆所感染,那名属下在重重拍击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后,满脸兴奋的转了回去。过了片刻,就听见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只眨眼间,宇文成庆百人队待命完毕。
跨上属下牵过来的战马,宇文成庆接过战刀,然后一把抽了出来,战刀在晨曦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深吸了一口气,他大声喊道:“绕过去,砍掉突厥可汗的脑袋,结束这场战争!”
“吼——”
出发,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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