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宇文成庆狂奔在草原上，只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裂开，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爱慕的女人，这两个人的结合，就如同天地都遗弃他一般。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个陷坑终止了他的前进，一脚没有踏实，立刻就失去平衡，扑倒在草地上，许久都站不起身来。

　　在扯起一把枯草后，他狠命敲击着身下的厚实大地。

　　“什么祁连族，什么突厥人，该死，该死，统统该死。”

　　诅咒的声音从宇文成庆的嘴巴里滚落下来，这一刻，他才察觉自己的胸襟已经变的如此狭隘。他挣扎着起身，然后坐在枯黄的草地上，四周到处弥漫着一股初秋才有的枯霉味道，而月光暗淡而没有多少光华，洒在身上，泛起一层惨白。

　　这一刻，宇文成庆的心境只能用枯寂来形容，只感觉世间万物都没有色彩，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墨色的苍穹。

　　苍穹之顶的繁星幻化着，先是父亲，接着是老妖，再是各种各样人和神怪，几个月来所见的东西不停出现，最后汇聚成一个人影——祁连紫荆，依然是挂着那爽朗的笑容。这才发现，再见祁连紫荆的时候，她的脸上早就没了这笑容，有的，只是挂在眉头的淡淡忧愁。

　　“主人，主人……”

　　模糊的声音，然后一个人影穿破了昏暗，却是那莫赫子提，原本脸上挂着忧愁，当见到宇文成庆后，眼中闪出一股喜色，急走了几步，就扑倒在宇文成庆面前道：“主人，您这是做什么？帐子里的已经挤满了十人长，说是要打仗了，如果再找不到您，就打断我的腿。主人，您还是快回去吧。”

　　“你走吧，以后我就不是你主人，还有，十人长那里，让他们自己推一个百人长好了。”宇文成庆只感觉到万事索然，也懒的理会那莫赫子提。

　　莫赫子提睁大眼睛，瞪着宇文成庆半晌后，急着哭了起来：“主人，您不要吓我，这样回去，我真会被那些十人长打断腿的。主人，您永远是我的主人，如果觉得我做的不对，只管打骂就是，可千万不要吓唬我。”

　　宇文成庆默视了莫赫子提一阵，然后从怀里摸索出几块碎金来。这些东西，是祁连部落给的，也算是帮忙翻译契书的酬劳，一直带在身上。原本是打算问往来的行脚商人，买一些中原的饰品送给祁连紫荆，现在……是用不着了。

　　“拿去吧，也能买几十头牲畜，你，自由了……”

　　说完这话，宇文成庆将那碎金往前一扔，复又注视起苍穹来。

　　莫赫子提止住了哭泣，他自然清楚这几块碎金意味着什么，落在草地里，闪闪发亮。虽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还是摇了摇头，抵住了诱惑。他心中明白，现在草原上一片混沌，就算拿了这些金子，也找不到一处可以安生的地方。

　　可没等莫赫子提开口说话，一个人轻飘飘的落在他和宇文成庆中间，然后就见着那人异常幽雅的弯下腰，拣起那几块碎金，托在掌心，迎着月光。

　　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那人，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清瘦的只能用营养不良来形容，即便在白洁的月光下，也能看出他的一脸菜色。

　　这个人莫赫子提却是认识，是那个叫裴寂的中原人留在大营中的两个联络人中的一个。

　　“真是漂亮的金子，就这么丢在地上，不是太可惜了，你说对吗，李严兄？”那人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异常阴柔的声音道。

　　不知道何时，在宇文成庆的背后，已经站了一个魁梧如山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把硕大的长柄战斧，正是另外一人。

　　“哼——”那人只恩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但是身上散发出阵阵杀伐之气。

　　这一刻，就连宇文成庆也能察觉到异常，一股寒意立时从他的脊髓处直串而上。

　　“不过，更可惜的是，今天有两条大好生命，就要消失了。”阴声阴气的说完这话，菜面男子翻过手，任由那金子坠落在地。就在那片刻，那人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在虚晃了一下后，指住了宇文成庆的鼻尖。

　　“在下，李拓，今日，取尔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