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7月12日,仍可能会有西安的网吧业主不解地将电话打到“2004中国网吧发展经营高峰论坛”(以下简称网吧峰会)组委会,询问拟在十城市举办的网吧峰会西安站是否按时召开。
除了北京之外,其它九城市的活动都暂时取消或者叫做推迟,“2004最大规模网吧业盛会”只剩一珠独明。这个情况记者从组委会方面得到了证实。
是“盛会”还是“剩会”
主办方的思路是,要让尽可能多的网吧业主有条件参加这个论坛。论坛日程就像一个大巡游:6月18日始发北京,之后相继在沈阳、济南、上海、杭州、广州、武汉、重庆、成都和西安召开。西安是在7月12日。据可查证的数字,5月份中旬报名的网吧业主已超过两千。
网络文明工程组委会副秘书长史自文表示,举办该论坛的概念发想于2004年春节前后。史自文也是文化部办公厅调研员。
根据有关介绍,网络文明工程组委会可以称之为目前对口网吧行业的最高规格非官方组织。网络文明工程是于四年前根据国务院有关精神,由文化部、团中央、广电总局、全国学联、国家信息化推进工作办公室、中国电信、光明日报、中国移动、新华社、人民日报、中国联通、中国网通等重量级单位于2000年12月7日正式启动的一项旨在宏扬互联网络精神文明的公益事业,号召“文明上网、文明建网、文明网络”。王光英、许嘉璐、万国权、周铁农等领导任该工程顾问,文化部部长孙家正、团中央第一书记周强任网络文明工程组委会主任。
有一位自称看透了行业痼疾的业内人士,也仍表示对此届大会曾寄予厚望。他希望能把网吧业的问题和机会放在一起做一个全行业充分地自我认识和检讨,同时制定一个长期明朗的行业政策。更重要的是,要交流经验,讨论“中国网吧向何处去”的问题。因此充分收集民情民意,在多个城市举办一系列会议实属必要。
最终北京站会议于6月18日在北京国宾酒店召开。会议聚集了包括网吧业主、相关产业厂商和新闻媒体记者在内的300多人(组委会方面称近400人),网络文明工程组委会各发起机构悉数捧场。
原文化部副部长、组委会秘书长徐文伯作了“加强网吧综合治理,促进网络文明建设”的主题发言。来自光明日报、文化部、清华大学、人民大学、北京社科院的专家、学者和10大连锁网吧业主代表、中小网吧业主代表以及相关产业代表、网民代表等围绕网吧的诚信自律、经营之道、中外网吧对比、未来发展等进行了不同主题的演讲。
记者辗转联系上的一位从外地去北京参加了此会的某网吧业主表示,虽然从会上还是得到了不少见闻,“至少值回了机票”,但与自己期望的还有些区别。由于时间紧,业主难以畅所欲言。他甚至不愿披露所在城市,因为该市去的人不多。
北京站会议落下帷幕,此次峰会似乎戛然而止。
组委会方面并不忌讳向记者介绍有关情况。但又表示,最好不要报道“推迟”后九站议程的消息。
这次论坛的承办方北恒传播有限公司副总于硕表示,他们是在6月10日左右接到网络文明工程组委会方面关于“推迟”后九站会议的通知的。“只好把北京站先做好。”
至于原因,于硕认为是时机不对。但他希望记者最好直接向网络文明工程组委会求证。
是“发展”还是“治理”
中国的网吧行业在2004年已经过去的春夏却遭逢了一个秋风肃杀的季节。2002年北京“火烧蓝极速”网吧悲剧之后,对网吧的非议声高涨。时间流逝,有些印象已经模糊,但2004年重庆两名小学生通宵上网后睡在铁轨上被火车轧死的新闻再次把网吧变成了众矢之的。
国务院于2004年上半年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随即广电总局禁播令将电脑网络游戏节目驱赶出电视广播舞台。临近暑假,文化部更再次严令暑期网吧不得接纳未成年人。
本届论坛官方最终确定的主题是“诚信守法,共建绿色网吧”。论坛联合主办单位中国联通代表众多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经营者发起了“加强行业自律、提倡网络文明、共建绿色网吧”的倡议书。
主持人介绍说,这次会议“目的是响应中央‘建设网络文明’的号召,宣传贯彻《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配合国家对网吧的清理整顿工作,认真落实执行《国务院关于加强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中提出的‘净化未成年人成长环境’的要求,引导网吧诚信守法经营,共同营造良好的网络文化环境”。
也许不是初衷,但网吧峰会从一个“发展的大会”变成了一个“治理的大会”。
记者接触到的一些网吧业主普遍表示,感觉政府在网吧管理方面,一向偏重严管而疏于引导。
为加强管理,在精兵简政的大趋势下,中编办特批文化部组建了网络文化处。而网络文明工程则可以对网络文化处行政职责之外进行补充,即可以加强引导。
赞助的尴尬
史自文表示,网络文明工程是一项公益事业。公益事业的发展需要依靠相关产业的发展来互相促进。本次网吧峰会组委会方面希望通过寻找赞助商的方式来举办这次会议。网吧业主可以事先进行登记,免费参加会议;赞助厂商则可以获得各种广告媒介,在网吧峰会期间向网吧业主推介自己的产品。
于硕介绍说,除了网上征集与会人员的方式外,主要还是通过电话邀请。虽然有网上报名方式,但这种方式有所局限。电话邀请的名单据说是来自主管部门建立的网吧数据库。
组委会方面希望通过以会养会的方式,从公益的角度来提供一个网吧业“大会天下英雄”的机会,但这种尝试遭到了挫折。史自文不愿意透露具体的赞助商落实情况。据一位业内人士称,实际的赞助可能还是由网络文明工程几个发起单位如电信运营商等掏腰包。这几个单位都是总部在京,而其它九个城市则缺少这种资源上的便利。
网吧涉及到众多相关行业。从PC、网络通讯产品等硬件到操作系统、办公、游戏等软件,以及周边的饮料、食品等,无不为网吧所需要。这些方面的厂商都可能成为网吧峰会的赞助商。
一位不愿意公开身份的相关厂商代表向记者表示,当初曾经注意过网吧峰会的赞助条件,但一方面担心参加的人不会太多,影响实际的广告效果;另一方面,也认为该会议还是没有足够的宣传支持。
案例链接
上海的兴宾网吧佳敏店有451台机器,在上海的1000多家网吧里面,排在前几名。
因为听人介绍说该网吧的老板也去参加了北京的会议,记者找上了门去。店长孟晓芬是兴宾网吧最早的员工之一。在兴宾还只有一家安顺店,机器只有26台的时候,她就在负责财务。那是1999年。如今,兴宾已经有三家店,机器近千台。“全部是滚动发展起来的。”孟晓芬自豪地说。
但她并不赞同网吧“以前是3个月、现在是8个月收回投资”的说法。“至少我们不是。”佳敏店据说才开立一年,累计投入已达上千万。中午时间,中央空调使门内外温差很明显。
上海有一家曾经因为克林顿去过而声名大噪的网吧。但据说已经关闭。“他们的定位太高,缺少足够的用户。”因为有同学参与过这家网吧设计而知情的孟晓芬认为。
不少专家认为,网吧必须走规模化、连锁化发展的道路,未来中小网吧会因缺乏竞争力而趋于消亡。目前一些惨淡经营的中小网吧换手率很高。
按照行业规律,网吧使用的硬件每年都需要升级换代。这种投入并非所有网吧都能够做到而且愿意做的。竞争将使一些没有软硬件优势的网吧陷入“降价竞争-利润趋薄-设备落后-再降价”的恶性循环。
因此硬件厂商很重视在网吧的推广工作。兴宾网吧佳敏店就采取和位于东莞的美资AMW公司合作。“他们提供我们定制的机器,并免费提供一批网吧耗损大的键盘、鼠标等配件,我们为他们起到了品牌宣传的作用。”孟说。
软件厂商则没那么直接。他们觊觎网吧市场还得费点周章。
本年度微软在杭州查盗版事件一度引起了各地网吧的一阵恐慌。“几乎所有的网吧都有盗版问题。”孟晓芬承认。知情人士表示这并非微软的决策,而是当地经销商所为。有专家分析,如果微软全国性地在网吧打盗版,将会促进Linux在网吧的普及。这是微软所不愿看到的,因为网吧是最好的软件和硬件试用平台。不过,微软方面曾表示,网吧软件将会是微软巨大的市场。
游戏厂商更是把网吧作为推广的不二基地。一些厂商要在佳敏店这样的旗舰店张贴海报,都需要赠送一些点卡作为酬谢。
网吧业主已经开始认真考虑社会影响问题。
禁止未成年人进入网吧使400多台机器的佳敏店显得有些冷清。不过,孟晓芬认为,网吧发展到现在,已经开始学会了自律。“这是各方面影响的结果。”即使在以前,孟晓芬也认为未成年人并不是很受欢迎。“他们的消费能力低,一般还是会找便宜的地方上网。”
但行业环境问题和同业间竞争的问题,使网吧业的未来显得不确定。甚至有声音认为,网吧的繁荣具有中国特色,未来的网吧也许会“消亡”。这种论调是基于家庭宽带逐步普及和上网费用逐步降低两个事实的。将来提供上网可能是一种附设服务,比如说在餐厅、酒店等,只是作为一种基本服务或者是招徕顾客的手段。
一份名为《网吧生存调查报告》的文件显示,一个40台电脑规模的网吧,不包括自己获得的利润,一年下来交纳各项合理、不合理的费用支出超过10万元,则全国网吧按11万家来计算,网吧为社会各环节直接贡献超过110亿人民币。考虑到目前黑网吧所占比例不小,而且在某些地方甚至呈迅速增加的势头,则网吧为社会直接贡献将至少超过150亿人民币。而网吧还带动了电信、电脑设备、软件系统、餐饮、游戏、电子竞技等一系列产业的发展。
网吧业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因此这个行业的去向显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