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早已听说了云栖的美丽,可没想到她的美丽是如此惊心动魄。这样的美丽,牵痛了无痕记忆里的神经,曾几何时,自己的怀中也拥有着这样美丽的一张脸?无痕无法相耪饩褪茿3大陆的顶级魔法师,90高龄却仍有着少女的容颜,缓步盈盈。纤弱无骨。仿佛轻轻一握便要碎去。痛!突如其来的心痛无比强烈,蔓延全身。无痕眉头轻牛
云栖看着眼前的风华少年。如今桃花依旧,人面全非,他已非他,记忆犹在。70年了,云栖早已经忘记怎样去哭泣,所有的伤心,已化为毕生的魔力,升华,凝聚。长期闭关的修炼,嵌在指间的指环已经泛黑,至高无上的魔力只为淡化曾经那刻骨的悲痛。
云栖奉上栗子茶,正迎上无痕的双眸,看见了无痕眉间的米粒痣。她愣住,痛楚揪心。想起他离开的那天,自己曾抚棺痛哭,旁人忙劝:别哭,眼泪落到亡夫脸上,来生便是痣。那时,一滴清泪正滴落他眉心。
“这次来寻前辈实属不得已。70年前被杀死的恶魔原神并没有死掉,现已复活。邪恶势力更加张狂,……”无痕轻濯栗子茶,娓娓道来。云栖听到这个名字时深深地打了个冷颤。这个可怕魔鬼居然没有死掉!70年前往事浮现眼前,历历在目。两行清泪滑落脸颊。云栖跌坐青椅,几十年的哀怨在此刻倾流而出,无声,却凄凉彻骨。
无痕看得呆了,这样凄美的人儿怎么可能是无情的顶级魔法师?!可是自从见到云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没有一刻不在抽痛,无名的疼痛撕扯着他的脑神经,像要将自身抽离。他不知道这种痛苦缘何而来。像来自记忆的底层,却又像来自更远更远的深处。
“我明白了,我明天会在大峡谷等你们。”云栖淡淡直言,脸上是绝望的悲哀。
晚上,无痕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一个没有光线的洞里,遍体鳞伤,无法动弹。身下是潮湿的泥土,空气里血腥和腐烂的气味另人作呕。突然,一束闪电从天而降,他看见了狰狞的魔鬼,赤月恶魔。一滩寄生在泥土上面全身溃烂的怪物正在和一个女法师撕杀。女法师是那么纤弱,已经被逼到角落气喘啾啾。恶魔受了伤变得歇斯底里,疯也似的向女法师抓狂。久战不休,女法师开始无力支持。她的魔力开始减弱,所呼唤的闪电也越来越弱,恶魔张牙舞爪,她在拼命闪躲。一声惨叫,穿越时空,刺痛无痕的心脏。女法师的护身法盾被恶魔击碎,一口鲜血喷上无痕的白衣,顿象吹染的梅花般绽开。无痕看清了那张美丽无暇的脸,竟是云栖!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过去扶起云栖,无奈身体象被施了咒语无法动弹。云栖看不见无痕,他向另一个方向撕喊:“啊痕……
这时,无痕看见了一个道士躺在地上,一席白衣已经血红,奄奄一息。云栖朝着道士的方向竭尽全力移近。道士艰难地抬起手,轻抚云栖脸颊,为云栖治愈。云栖失声啜泣。终于,道士的手永远垂下,无法抬起。云栖仰起头,撕声痛哭,泪流满面。无痕看清了道士的脸,竟是他自己!脑袋一阵剧痛将他从梦中扯醒。他全身噤颤。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他前生今世,生生世世的爱人云栖!难怪见到云栖时会心痛,难怪云栖见到自己时眼里总藏有无尽的哀怨。云栖知道这一切。云栖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诉?为何?为何!
窗外一伦满月,洒着清清的灰,苍苍的白。无痕拿起宝剑龙纹,策马直奔大峡谷。他不要云栖只身而战。前世他为她而死,今生他也只为她而战。
可是无痕还是来晚了。大峡谷里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遍地横尸,气味恶臭难闻。他四处寻找,未见云栖。他开始呼喊,回答他的是空荡荡山谷里无尽回音。一股不祥之感笼罩心头。无痕点燃火把,快速前往恶魔老巢。
脚步飞快,无痕周身弥漫的是死一般的气息,腐烂,血腥,潮湿,寂静。手中的火把在乖戾地舔试着稀薄的空气,忽隐忽绽,有如食人花盛开的诡异。
无痕惊呆了,血液象被抽干。他来晚了,这里的恶斗已经结束。赤月老巢里辉煌一片。数不尽的财宝,寒气逼人,刺痛了双眼。他寻找云栖。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她。
云栖受了极其严重的伤,躺在地上,已经不醒人事。无痕奔过去,拥她入怀。一滴清泪滴落云栖眼角。云栖转醒,气若游丝。
她说,啊痕,你终于记起了我。
她说,我用我来世的生命延续了今生不老的美丽。
她说,我的美丽是个咒语。咒语的破解是你恢复的记忆。
她说,啊痕,我终于在今生再见到你。
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
她说,……。她没说。
云栖停止了呼吸,容颜迅速变老。皱纹,白发。无痕看着揪心,不知所措,拥她更紧。云栖开始变得很轻,身体逐渐透明。最后,手中的嗜魂法杖颓然倒地。她溶进了空气,消失,结束。无痕惊鄂,慌张,呐喊,痛哭,歇斯底里。眼泪变成梅花颜色的血。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成环,夕夕都如诀。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奈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70年过去了,又是一世。年轻的城主已经苍老。义子为老人送终时,听见老人用苍老的声音在模糊的喊着:云栖。他知道,那曾经是A3大陆上最高级的魔法师。她有着不老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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