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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水葬月
碧溪,月凉如水.
溪畔的巨石上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单薄的身影,似乎转眼便要随风而逝.
一件披风轻轻落在她的肩上,忆水柔声责怪道,"影儿,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呢?"
恋月转过身,勉强笑道,"在房间里闷得太久了,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一不小心一声咳嗽从喉中溢出,便再也止不住地咳个不停.
"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客栈吧."忆水轻轻将恋月拥入怀中,一手心疼的轻抚恋月背部,试图减轻咳嗽给她带来的痛苦.
"陪我坐一会儿."恋月不依.
忆水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好吧,只坐一会儿.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我们马上回去."
"恩."恋月把头轻轻靠在忆水的肩上,"水哥哥,为何叶师姐已经去了多日,还是不归呢?"
"也许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影儿,我刚才已经想好了,你中的毒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我们就起程回武当,我求太师傅帮你解毒."忆水说道.
"可我是星宿的啊,张真人怎么会替邪教弟子解毒呢?"恋月不由得一叹.
"傻丫头,你是我的影儿啊,这就足够了."忆水笑着继续道,"太师傅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你放心,他一定会救你的."
恋月把头缓缓抬起,"水哥哥,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们再等等叶师姐吧,也许她马上就会把解药带来了."
"我已经说了,你现在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不能再拖下去了.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影儿,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啊?若是落叶还是赶不回来呢?我们现在是在等死啊!"恋月最近的身体状况让忆水心烦意乱,语气难免重了一些.
"水哥哥,影儿知道你对我好.只是...玄哥哥的事情,我怕...怕..."委屈的泪水自恋月眼中流出.
忆水心中一紧,忙将恋月紧紧的拥入怀中,"影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只顾及自己的想法.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凶了."忆水用手轻轻拭去恋月脸上的泪水,"玄师弟的事情占时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那...寒冰姐姐呢?她也和我们一起回武当吗?"恋月有些不安的问道.
"她...恩.这是事先就决定好的."忆水点头.
"哦."恋月有些心不在焉的应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白天我会坐在马车里陪你,然后晚上陪你出来赏月,还有..."忆水不禁顿住,恋月竟在她的怀中静静的睡着了,月光下的睡容如刚出生婴儿般恬静.
忆水宠溺的将恋月抱起,就像捧着珍宝般小心地走向客栈,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怨毒的眼神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厢房内,沉沉睡息.
明月皎皎,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在屋内,也照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谁?"恋月猛地惊醒,赫然发现寒冰正站在她的床前.
"你醒了?"寒冰冷冷地笑道,"那正好,不用我叫你了."
"原来是寒冰姐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恋月警惕的望着寒冰.
"你这么聪明,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寒冰缓缓说道.
"影儿笨拙,不知姐姐的来意."恋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喜欢装胡涂?那好,我就亲口告诉你.你真的以为忆水会抛弃我而娶你吗?"寒冰冷哼一声.
恋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是为了忆水而来.
"其实,就算忆水真的不要我了,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但你呢?你能得到什么?一个身败名裂,声名狼藉的丈夫?以后每天过着让人唾弃的生活,你想毁了忆水一辈子吗?"寒冰尖锐的说道.
"不,不会的."恋月拼命的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寒冰所说句句刺痛她的心.
可寒冰却一把扯下她的双手,继续拙拙逼人道,"不会?难道你还想试试不成?你真的想毁了忆水?这就是你对忆水所谓的爱吗?"
"不是的,不是的..."恋月不停重复口中的话语,忍不住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寒冰看着恋月痛苦的表情,语气突然变得温柔,"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害忆水的.我们都是女人,我能够了解你的心意.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寒冰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药瓶.
良久,恋月止住了咳嗽,疑惑的望向寒冰,"帮我?"
"不错,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寒冰挑眉继续道,"如果有一天一定要用我的死来换取忆水的幸福,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只是不知你..."
"我懂你的意思了,只是让我死嘛,何需浪费寒冰姐姐这么多的口舌."恋月苦笑道,"如果我的死真的能够让水哥哥幸福,影儿死又何妨?"
"我果然没有看错,不愧..."恋月冷冷的眼神使寒冰住了口.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手中所拿的药瓶,应该是大师兄所制的毒药吧?"恋月缓缓说道.
寒冰猛然一惊,"你...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大师兄是你的亲哥哥.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寒冰姐姐,我知道你也是深爱水哥哥的,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够好好的照顾水哥哥.大师兄有意要杀水哥哥,你一定要多加提防."恋月声音轻柔,仿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我..."寒冰脑中有些混乱.
"寒冰姐姐,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影儿想死得明白."恋月询问的眼神望向寒冰,"玄哥哥的死,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我早料到你会问我这个,不错,是我计划好的."寒冰的脸上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为什么?玄哥哥是那么的无辜."恋月强忍的泪水终于决提了.
"无辜?世界上无辜的人太多了."寒冰冷笑,"我又有什么错?我与忆水已有婚约3年了,我们一直相敬如宾,可就是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哼~我不想多说什么了,我想你也应该懂了."
"没想到我的出现给这么多人带来了麻烦,还害死了玄哥哥.寒冰姐姐,你把药留下吧."恋月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
寒冰一怔,"好,我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若没有喝掉它,就由我来代劳."寒冰将药瓶放在桌上,最后看了恋月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门.
"寒冰姐姐,你竟如此恨我."恋月挣扎着下了床,拿起寒冰所放的白色药瓶,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绿色药瓶,细细比较起来.
清晨,薄雾轻霜.
忆水推门走进恋月的房间,看见床上熟睡的恋月,一抹微笑荡漾在他的脸上.然而,他的脸色突然抖地一沈,冲向恋月.
"影儿!"忆水大声的叫道.但恋月却永远都听不见了,她的手脚冰凉,完全停止了呼吸.
"怎么了?"寒冰闻声冲进屋内,故作惊讶的看着二人.
忆水和恋月并坐在床上,忆水不停地将内力逼进恋月体内,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床沿.
"不要浪费时间了,影儿已经死了!"寒冰叫道.
"不会的,不会的,昨晚还好好的."忆水口中喃喃道.
寒冰一把将忆水扯下床,带到桌边,"你看看,这是影儿的遗书."
"水哥哥,影儿只觉痛苦难忍,恐怕活不过今晚了,影儿求水哥哥在我死后将我于碧溪水葬,了却我最后的心愿.愿你和寒冰姐姐永结同心,寿与天齐.影儿绝笔."
忆水看罢信后,猛地一颤,狠狠地盯着寒冰.
寒冰被忆水盯得颇不自在,不由得说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忆水突然转身,将信放入怀中,"我要去水葬影儿,你别跟来."
碧溪,流水潺潺.
忆水将恋月放在洒满花瓣的竹筏上,一束头发放在恋月手中,两种发色交缠着,便如他们相互痴缠着的命运.
"影儿,是这溪水把你带到我的身边.现在,又由这溪水把你带离我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忆水怔怔地说道,"永结同心,寿与天齐?不,影儿,今生我只与你结发,只有你才是我的妻,我的妻..."
竹筏缓缓的滑入水中,随波飘荡，恋月却似乎悠闲地躺在竹筏上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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