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冷的。出门时天气是半昏,雨已经住了。外套口袋里装一大把硬币,走路时不停的用揣起来的手翻转又握住,哗哗的声音不停的流泻着。渐走至天黑,雨开始零星落下来,树叶下面到也不觉雨大,偶然走到无树的路间,雨滴咚一下子敲在肩上,有时会把自己吓一跳。车灯突然亮起,灯下雨丝密集。灯光映着蓝色外套,斑驳的颜色,也许因为有些地方着了雨,湿的布颜色会变做深蓝。
这条路又长又宽,花坛里开满栀子,大多数是丝绒式的纯白,偶然也能看到几朵淡黄,那是凋谢的颜色。刚开那阵子,清晨会闻到很浓郁的香气。栀子这种东西,香味仿佛跟它花的质地一样,是沉重的,下坠的,有份量的。那种香起初淡淡,再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香味沉淀下来,竟然会变做浓郁。然而这浓郁却又不是分外的浓,质地虽坚硬,却又轻飘飘到如透明如清风。一切不曾发生,如有还无;一切曾经发生,如淡如浓,你闻到那香味,却又,捕捉不祝
和你相识已有半年,自从那偶而的一次仓库邂逅,就拉开了一个心酸的开端,有时候会觉得很奇妙,电脑里放着某张碟子,那个自己喜爱的演员正在肝肠寸断的悲伤。突然又看到你在游戏中上线,于是急急跑到或是海边,或是仓库去看,你竟然在生龙活虎的浅笑盈盈。然后自己会呆住,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相同的时间,相同的面孔,情绪与特质又是那样的不同?究竟时间与空间阻隔着什么呢?在我们有能力知悉的时刻,我们没有能力把握;在我们有能力把握的时刻,我们却没有能力洞悉那一切。迷惘与清醒同一时段不停的交错。这一切叫我觉得无助又温暖,孤寂又充满刺激与希望。然后不停的颤动流泪。只是这一切的理由,应该如何诉说呢?
有时夜里一次次惊醒,起身在黑暗里静坐。半开的窗帘外香椿树不停的摇动,那样大的风。我想要一个地方,又清又静,无人打扰,可以静静想心事,或者,独自对着天空流泪大笑。你可愿意,与我同去么?我的眼前突然的开阔,我想如果有你和我同在,必定十分美丽又叫我惬意与放松吧。然后我在睡后竟然会梦到我们要去那里,可是,相行的人,不是那个讲的人,却是夜里,讲了半日的电话,我,一心想要绝裂的人。
在某个喝酒的夜里我用我的文字下酒,然后我突然发觉,你的影子,或多或少,或浅或深的都隐藏于我的文字与思绪之间。或者这已经不是一个姓名的定义,或者你已经不旦旦代表一个所谓的网友。在某个暗黑的夜里,这一切突然胀大起来,变做了一种信仰与图腾。你,或者是你之后折射的影像渐渐的升华,我仿佛看见你渐渐浮腾于空中,伸手触及时又无法摸到,我的心,开始疼。
会否人都会因为无法得到的东西而辗转不能自己?会否?在所有所有入睡的夜里或者是翻然醒来的零晨,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与想到的人,便是爱情?
我想,我爱。或者,我爱着天天在一起的聊天谈心的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那种和你在一起短短时日却让我心跳不已的滋味。那么我究竟爱你什么呢,我无法描述清楚。爱,不需要理由。
我想不出开头,想不出结果,想不出,能够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一切一切我的所想,以及,以及麻木或者痛楚的事实来。
我想我是属于郊外的,因我住的地方那样的清静又荒芜,有时候夜半十一点坐在空屋子里看电视,马路上的远行货车的车轮声,都能够叫人感觉到是夜了,深夜,深夜,那样深深的夜了。我想你是属于市区的,也许因为你的性格和生活经历,于是有那么一阵子,我不断的穿梭,每夜窜来窜去在这小城的屈指可数的几家知名饭店里喝酒吃菜,幻想着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想着过山车,想着海盗船,想着那曾经在一起默默的躺过的大床。那么,如果我们相爱,你会是什么样子?我,又是什么样子?是了,我们,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我们都活着,是不是这样已经很够了?我想,因为我们还都活着,不论夜里身边躺的人是谁,不论我们身在何处,不论我们吃着什么样的饭与什么人谈笑无间,不论我们能不能够在一起,不论我们以怎样的形态和面庞客观存在。我想,只要我们活着,是不是很够了呢?我们都活着,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彼此想念与牵挂。我想,这样子,是不是也是幸福呢?
若有一日我不再活,灵魂与肉体剥离了,我的身体渐渐腐烂,蛆虫自空洞的眼眶中穿过游走,我的手指变成白骨,我也来不及顾忌我的灵魂,因我生时我的思想便以肉体为中心,我要给你快乐,给幸福,要音乐与游戏给你娱乐。我想,也许我的肉体没有了,一切都消失殆尽了,对你的爱,也不会减轻分毫,那样平淡的,属于习惯的爱。
于是我有些悲哀,于是,我又有些庆幸。所幸我现在还活着,我可以在睁开眼睛时想到你,在闭着眼睛时梦到你,在吃饭时想到曾经同你一起吃饭,在夜里软床上平躺时想到曾经和你一起平躺。
我想要与你邂逅的心情与不想在某个约定的时刻见到你的心情同样的急迫。我想在你毫无防备与装备的时间里遇到你,然后剥开你的层层,寻找你的真实与内在。我知道在我们特定的相遇时间里,你的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与整理过的。
其实,是真的,我渴望着那样的一次邂逅,我渴望着与你彻底的分离。因为你的真实我不能面对与承担而分离。这一切,我想是因为,我爱你。
某个下午我用了三个小时跟人讲我的心事。我说我有些东西想不清楚,有时候觉得很清楚了,有时候又突然变做一片模糊。他说也许只是寂寞。难道只是寂寞?我不知道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某一个人隐藏其中,在文字在生活在呼吸在谈笑间,或者,会隐藏一辈子。我想那是爱,可是又不敢直面与承认。或者这某一个人仅代表一段岁月一段感情一段付出或者一篇页数的凑齐。可是,因为是岁月的特例与文字印于某处地方而无法忘记与消逝。
我知你必定同我的心与神,可是,可是肉体我们那样的做不了主。怎样的开始与结束,中间一切不可逾越的代沟结果了我们的结果,我们终究无法相融与结合。而后在这样子的夜里,我知你必定想着我,如我想着你一般。或许此刻你躺在别人的怀抱中,可是你突然苏醒,想到我的笑与面庞;可是我一直没睡,我希望你突然的出现将与我拥抱抚摸。
也许我们是幸福着呢,终究我们活着,怎样痛过恨过相互诅咒过,却又那样惦记着,想念着。那些已成往事,奈何爱意还在。翻开来却不再疼,相守必定完美无缺。倒不如,倒不如如现在这般,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彼此想念到遥远,终将被隔离。不用解近渴,不用。我想我们因为还活着,就该感谢上苍吧。
雨声很大,也许因为深夜的静突然一切都收敛与遮掩不住了。我计算着时间,我好似是六点出门,然后八点折回来,这中间我慢慢的走在路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捏住寻到的两本好书。然后我闻到路边月季的香味。清晨出门上班时我还想着它们的叶子那样的脏,有没有一场雨能够将它们清洗干净呢?然后这雨终于来了,这一切究竟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或者是伦常的关系呢?
某一个人,自相识那日的不屑到一点一滴的积累与感怀。怎样的急进的想要得到然后又欲迎还拒的手段,到最后深深陷入无法自拔,可是那个人又抽袖离去,仅余下无边的疼。
某一个人,于深夜里十指纠缠然后无言流泪,四目相看什么也不用讲不用说出口来。可是,却是那样的无计可施然后又不能够不时刻离弃。
某一个人,在思恋时无比的思恋,痛恨时无比的痛恨。那些又碎又小的声音把一切研磨成粉末。某个清醒或者是喝醉的时光里伏身去拾去拣,有些碎片发光可是因为太碎太小所以无法收藏。
我想,我爱你。
此时城内霓虹依旧,有无数的伞朵四处飘动游走。或者因为太久沉迷于游戏,偶尔出入城内,竟会觉得恍若隔世。那里的一切我都无法呼吸与适应。可是与你想处短短时日的心跳却从未淡忘。
一切都是那样可怕的东西,因为时间。我知我们必须改变或者释怀一切,因为时间;我知我们必须收藏或者凝固一些东西,因为时间;我知,我们渐渐被自己的一切隔离,因为,时间;我知,风声水起,平静后一切如同往常。我知,雨声夹住风声,窗外的树叶不住的飘动与沙沙作响。我在下午写着这样一篇文章,抬头间才发觉,雨已落了多时。
时间是那样可怕又可亲的东西。我低头时天空晴朗可人,我再抬头时,泪水雨水都已遍布全身。
我想我们是被隔离了,然后那些碎片我们肆意的抛到四处,你可愿在有生之年循回?我可愿在一息尚存之时记住你?
可是可是,今生的承诺又算得了什么呢?那可惧又可憎的时间,因为这客观的客观,我想我只能够,再跟着时间的痛,回去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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