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夜,你以后不能任性了。我就可以免你学医。”丹青道人和蔼地说。
“老爷爷,真的吗?”瞿夜很是高兴。
“恩,是真的,不过这个老爷爷,也不可以叫,要叫我师祖。”丹青道人捋着胡须说。
“好的,师祖。”瞿夜答应着,但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流尘。
“尘儿欺负瞿夜了,是不是要受惩罚?”丹青道人似乎过于溺爱瞿夜,“那么尘儿,去书库呆上一宿吧。”
望着流尘妥协的背影,瞿夜欲言又止。
书房的门吱一声打开了,油灯橘黄色的火光渐渐靠近。
“师祖?”昏睡的流尘猛然惊醒,从书堆中站了起来。
“尘儿。”丹青道人和善地微笑,“一个有作为的人,起码要容忍。”
“唔,流尘明白。”流尘不在意的样子。
“不,表面上的容忍不够,要做到真正的‘仁’。”
“可是,师祖,这样不是很迂腐吗?别人对你不好,你又怎样能从心地对别人好?”
“这就是药师要做到的,也是一个天人领导人该做的。”丹青道人把手搭在流尘肩上。
“……是。”流尘在黑夜中轻轻地跪下。
人是会长大的,所以故事中的角色们都会长大。
又是一年的春天。辅流尘坐在用不干涸的湖水前,望着永不枯萎的花朵,终于感到一点乏味。他试着望远方,却发现已经到了尽头。于是他问自己,是不是,对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新奇的事可言。也许一生就要终老在广灵镇。
如果流尘真的这样循规蹈矩地活下去,每天研究典籍,学习医术,那么就没有了这个故事。
二十岁是青春飞扬的年龄,可是辅流尘显得很老成。比起他的冷淡,年幼一些的闻彧显得颇为稚气。他对任何事物都有着好奇,而辅流尘,早就没有了。
“师兄!你看里面是谁啊,那就是修罗族的人吧?”
闻彧和辅流尘埋伏在悬壶堂外朝里面张望。一个模样怪异的使者正在与丹青道人交谈。
“大概是吧。很高。也很凶猛。”流尘应和着闻彧,却默念着师傅刚刚教的心法。
“尘儿彧儿进来。”丹青道人微微一笑,招呼两个男孩进去。
“尘儿,师祖交给你一个任务。”
“师祖说。”流尘恭敬地回答。
“去瞿夜谷,为袭然公主,也就是我的师弟,鸢鹰的孙女治玻”
“也就是蛊王?”流尘有稍微的惊奇,“可是……”
丹青道人示意他住嘴,送走了焦急的瞿夜使者后,丹青关上了房门。
“师祖,修罗和天人素不来往,以前蛊王也和天人有点过节,他不学习药术,现在想求您帮忙,您为什么要帮他……”闻彧也有点不理解。
“因为我们是药师。”丹青道人不快,“我们生下就要服务他人,也得到了别人的尊重。”
“师祖……”流尘想说什么。
“尘儿该出去。”丹青道人说,“这也是我的忏悔。”
他走到流尘身前,拉起流尘纤弱的手,写下了一个“仁”。
“记得这个字,拥有它才能拥有天下。”
“天下……”流尘抚摩着背后的轩辕血卷轴。
傍水的小楼。
闻彧坐在地板上玩弄着几只刚挖来的地龙。
“彧儿,师祖真的说了那个‘仁’字给你师兄?”霜雩问。
“是的,母亲。”几只地龙纠缠在一起。
临近水面,是霜雩美丽的脸。
“流尘,你没出过广灵镇,这次出去,一定要小心。”师傅德劭叮嘱着流尘,并且为他送上药师包袱和一些药材。
“没事的师傅,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我好。”流尘不担心,“我们是受人尊敬的。”
“事实并不是这样。”德劭的长衫飞舞,他沉默了一会,拍了拍流尘的肩头,“不要盲目,付出与索取要等同,才不至于受伤。”
“受伤……”流尘不明白这个词。
芳草萋萋,夕阳中消融的,是一个单薄而年轻的背影。
故事开始了,且听我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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