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普隆德拉历三八九年十月十七。
吉芬。
黑袍的牧师,目光淡定,唇边带了一分不屑的微笑,“哦?是么?吉芬城没人敢不让你三分?”
沙威脸色一变,还是不服地吼道:“老子可不怕你,知道我是哪个工会的么1
他轻叹,“行骗在先,威吓在后,藐视天地也会有你这样的败类……飞雪这个收人不慎的罪名,是要自己担待了。”
沙威恼羞成怒,抽出一把生铁战斧,踏前一步,胸膛起伏。
他眼中一寒,锐气迫人!
他声音一沉,默念几句,内蕴杀伐征战之气,只见他单手一挥,身旁隐约有了一层淡淡青色的光芒。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人微微动容:手无寸铁的一个黑衣牧师,怎会看似一个叱咤沙场的大将军?
他又笑了,透明,锋锐,毫无笑意地笑,眼中寒意更甚。
“顶级天使护佑的十级霸邪之阵,以你这点实力,怕还是难撼动分毫吧。”
沙威退了一步,畏缩的神色一闪而没。他举斧上前,吐气开声:喝!斧下劈之时隐有风雷之声。
砰地一声大响,沙威后退五步,虎口震裂,眼中尽是震怖之意。
“这、这是什么邪法?”
“邪法?呵……飞雪,你看到了?”
黑衣牧师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身材高大,由于穿着全套铠甲,看不清面容的铁匠。
“属下识人不明,若他真伤了你,此刻已无项上人头。”冷静而杀气深重的声音,竟是一名女性。
他有点疲倦地笑了:“除名吧,然后交吉芬警卫。罪名:诈骗、伤人未遂。”
“飞雪,不必自责,受骗人的两千万zency损失,我们一人一半。马上赔偿。”
飞雪高挑的身形一展,已停在吓瘫在地的沙威面前。
“老……老大,我错了……”
“嗯——你没我这个老大,给我站起来。”
沙威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垂头不语。
“看着我。”飞雪手中已多了一把样式古意,形状奇特的战斧。她一斧入地,风沙四起,分扬飞散。斧光两闪,无端地让人感到雪意。周围的人一阵骚动,一个着淡紫色圣职之衣的女牧师,目光微微闪亮。
沙威再次跌坐在地,衣服上的工会标志已被削去,面无人色,全身发抖。
他仰头望天,叹了一句。
“飞雪,你退步了。”
飞雪沉默半晌,说道:“是。”
不耐烦地挥挥手,他言道,“你家中事多,原是该当的,喜酒记得请我去喝。让这个渣子从我眼前消失吧。”
人群中闪出一男一女,架了沙威便走。
见那两人身形灵动,配合默契,他眼神一凝,转身对飞雪一笑,温暖如透过斑驳树影洒下的柔和阳光,洁白的牙齿一闪。
“他们倒是学了不少,飞雪,辛苦。”
飞雪笑了,声若银铃:“老大言重了,这原也是该当的。”
他微微阖眼,良久。
“Geffen‘swind,今天有血腥气,天狼犯紫微,破军伴七杀,心宿破箕,毕宿入斗……得回塔,飞雪,有事随时找我。”
“是,属下知道。”
他右手轻挥,墨色手套异光一闪。
人已凭空消失。
吉芬耸立入云的高塔顶层五个窗户的第一个亮了起来。
这是颜轩初见他三分又十八秒之后的事情。
引子·巫塔上的牧师·完
第一章开到荼靡
破败的城堡巍然耸立,荒凉映衬曾经的繁华。一袭紫衣的女子无力地倚在一个衣蓝若天青石的男子身上,姣好的面容苍白,眼神有些凄迷。
“轩儿,他们还是伤到你了。”男子目光黯淡,折射出心碎,“而你的伤,已是不治的了……”
“水。”她抬眸凝视,平淡地说:“我宁愿不治,也不愿堕入黑暗。”
男子拥着她,不屑地笑:“我便献身黑暗之主又如何,少说也能做个死灵骑士吧,便是换个存在,一样守着你呗。”
她一颤,低下头。黯淡的目光渐聚渐寒,凝如三尺之冰。
“呵……不可能的。他怎会让我们能相守,他会让你为了追求在我身边而疯狂杀戮——那些你曾保护过的人们,然后他们会有新的英雄出现,杀了你。而我呢?又将独自在这古城海音深处么……”
“我并不怕他,我和他力量几乎对等,他的法身在吉芬卫城底早已被我破了无数回。若非有求于他,我何苦带你来此?”
同样苍白的脸,却傲意胜雪。
她笑了,指尖轻触男子发间的伤痕,眼中温暖似这腊月少见的骄阳。
“嗯……你还是老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是吧……嘿。”
“你例外,轩儿,我属于你。”被称为水的男子平静地说,眼中却忽现讥诮之意。一句话停在唇边而未语:
可惜属于你的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水,别这样——”她敏锐的皱眉,话音顿了顿,转为淡然,“你若当真救不了我,也是天意……不必……嘲天嘲己。”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轩儿,我不服。”
暮色渐临,有黑影靠近,刺耳的利器刮击石板的声音。
***
黯淡的灯火影里,她醒了过来,起身拢了拢发,走到一旁仍然昏睡的男子身边,看见他一身血迹,鲜红如火。
勉力吟了几句圣言,运起治愈之术,淡绿色的光芒笼罩了男子全身,血迹消散,伤口愈合。然而,她就似肉眼能见般,又透明憔悴了一些。
男子睁眼,苦笑。
“轩儿,昨夜太倦,我自己没治完伤便睡了。我可以自己来的,你何苦这样呢……”
他起身扶着女孩,她一阵晕眩,倒在他怀里,又自昏迷过去。
淡薄血色在她雪砌冰封般的脸上显得无比鲜烈,有如惨绿时节盛开的花。
周围,残孩金属和血污成山。
良久,轩再苏醒过来,目光迎上水的忧心忡忡的眼神,充满倦意。
“水,我好累。昨夜都没有力气助你,累了你了。”
水一笑,“三十七个卡利斯格,四十五个幽灵剑士,居然还有个深渊骑士。我们的黑暗之主还真不把我们当回事啊,连个巴风特都不派。”
这样充满血腥杀戮气息的不祥名字被他如儿戏般随意提起,整个海音古城似乎都瑟缩了一下,天色一黯。
她合目,靠在男子怀里,静静地坐着。男子背倚一棵大树,神色若有所思。
不远处,深渊骑士那把黑色的巨剑没土及柄。
“轩儿,我们走。我抱着你。”
“不累么?”
“轩儿,你越来越轻了,哈哈哈……”他笑到一半,却忽地惨然变色,声音喑哑下去,几不成声。
“水,别难过……”她温言道,眼光迷蒙凝视。
“轩儿,上穷碧落下黄泉!总有办法,信我。”
如斯肯定的话语传来,她淡然一笑,不语,别过眼,目光扫过远山,眼眸中暮色终是未退。一如周围,黄昏的克莱斯特海音那死一片的静寂。
十年·生死·两茫茫
梦罗克,大漠之都。
烈阳如往日,炙烤大地,沙尘似乎在吱吱作响。路边的商贩稀少,便是出来摆摊的也是无精打采。
一个笼着面纱的女子走过街头,婀娜的身姿引人驻足。
街头的一个神色冷峻,表情淡漠,一袭白衣的中年巫师目光一亮,他赶上几步,在那女子面前站定。
一个寒如风中冰铃的优美声音响起:“先生,您挡着我的路了。”
巫师并不答话,扬手便在无人处施放了一个暴风雪,大片的雪花席卷而下,竟将坚硬的砂地冻上,平滑如镜。
这片大陆有此造诣的法师,有几人呢……?暴风雪是一个大型的极耗精力的空间元素魔法,一般法师至少需要结阵咏唱十几秒。
“先生,我不认识你,请让开。”
“颜轩,我知道是你……告诉我,逆水在哪?1
被称作颜轩的女子闻言默然,良久后轻叹一声。
“小曦……你何苦呢……”
路边一个戴斗笠的男子听到这个名字,喜色一现,突然消失在空气中,隐蔽得无人注意。
被称为小曦的这名巫师眉棱骨微微一挑,脸上杀气一闪即没。不由分说拉住颜轩,左手环护。
“颜轩,靠我近点。”
突遇变故,那女子却并不惊诧,沉静如水,甚至还好整以遐地整理了一下面纱。
巫师的右手急剧地舞动,瞬间,身边多了一圈环绕的焰:火狩!
那戴斗笠的男子身形浮现,已身处小曦背后,右手已多了一把做工精良,血槽深广的大马士革短剑。一见事机败露,迅疾地向巫师后心刺来!刃尖闪烁妖紫色。
巫师英俊的面孔上浮现冷酷神色,以迅雷般的手法从虚空中取出一副墨镜戴上,右手回指斗笠男子,轻轻地一笑:“你完了。”
石化术!
那男子又惊又怒,可身体已渐渐发僵,皮肤颜色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小曦侧侧肩,遮挡工会标志的布片被削去,一方金色的羽翼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最终幻想……”男子咬牙切齿,“冷小曦……”
小曦一笑:“谁让你来杀我?Bro?当然,明日那老狐狸才不会亲自出面。”
黑色逐渐蔓延,男子腰部裸露的皮肤已经变色。
“你忘了么?!我的妻子不过是路过误闯了吉芬属于最终幻想的第四卫城,就被你一个暴风雪吹得尸骨无存1
“别说这个,战争时间来我吉芬四的非同盟人员,一律杀无赦1小曦冷笑。
“你——你有没有人心?!你这个魔鬼……”
小曦微晒:“你也不必说我,你妻子为什么来吉芬四?全吉芬都知道战时的五个卫城戒备森严,除非你有天大的面子,不然贸然闯入就是个死字。再说了……尸骨无存是谁的选择?”
他声音陡然低沉:“怕只是她一心求死……不然只要有尸体,我幻想的高阶牧师一定能……”
男子沉默,胸部以下已完全石化,如雕像。
冷小曦神色突然有些变,他摘下墨镜,表情柔和了许多。
忽然一拳击中男子的小腹,男子被打飞七步,倒地却又弹起,石化术已解。
“你……不杀我?”那男子音声震颤。
“呵呵。人家说我心狠手辣,也许是今天我发了点慈悲吧,算你走运。”小曦的声音冷傲如昨。只有颜轩知道他在自嘲——当年手不沾血,雪衣飞扬的吉芬第一巫,现在又是如何地生活呢?
“颜轩,我要见逆水。”
她漠然地笑了,转头不语。
“我听说你出卖他给了黑暗之主,换取自己的不老生命,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我知道你和他是怎样的……轩,请你让我见他。”
最终幻想外主,声名已传为全大陆首席巫师的冷小曦,居然在街头对一个神秘的女子,低下了头!
颜轩微微扫视一下周围,那个戴斗笠的男子已消失,连同杀气。眼波流转一下,凝眸于面前的男子,朗然的声音响起,
“小曦,你坚持么?”
“是。”
“呵……人有时候坚持的东西,最后总会后悔。不过亦无妨,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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