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古属娄邑,据清代《研堂见闻杂记》记载,“吾娄风俗,极重主仆,男子入富家为奴,即立身契,终身不敢雁行立,有役呼之,不敢失尺寸,而子孙累世,不得脱籍。间有富厚者,以多金赎之,即名赎而终不得与等肩。”随着明末农民大起义的风起云涌,身处社会最底层的奴仆也纷纷揭竿而起,汇入起义的洪流之中。在这些奴变中,太仓由于奴仆最多,受压最深,因而斗争也最为激烈。
1644年3月,崇祯皇帝自缢煤山后,太仓州沙溪镇成立以家奴顾慎卿、陈瑶甫、吕茂成等人为首的乌龙会,会员大多是“市井、卖菜、佣人、奴、不肖”。他们积极置备武器,并依照秦末陈胜起义采用的“鱼腹帛书”的朴素方法,定于1645年8月中大举。5月11日,清兵渡江的消息传来,乌龙会提前行动。5月14日,乌龙会数百人手执兵器,“鸣锣呐喊,铳声四起,游行街中”。公开向官绅地主索要金帛财物,拒不响应者,武力抄家。富室龚诚宇家累千金,生性吝啬,结果被“席卷一空”。闰六月,陈瑶甫在沙溪成立帅府,“满座参谋,成群大将”。当时苏州府城已被清军占领,下令薙发。乌龙会率领乡兵千余人向苏州进发,准备与清军决战,终因力量悬殊而又未经作战训练,很快就被清兵冲散而败。就在乌龙会积极抗清的同时,沙溪镇的乡绅地主却在密谋剿灭乌龙会。他们聚集万余人进镇合围乌龙会,结果竟被乌龙会数名戏勇会员冲散,“乡民之气始不振”。7月底,清军都督李成栋率领700马弁,3000步卒,杀向沙溪。乌龙会寡不敌众,惨遭失败,首领吕茂被清兵残害至死。乌龙会余部在陈瑶甫率领下,继续抗清,至9月中旬,清兵水陆并驻太仓,乌龙会才彻底失败。
乌龙会由于成员复杂,内部缺乏严密的组织和纪律,斗争目标也很盲目,主要出于一种自发的报复心态,在打击官僚地主时,往往“以倡义为名,而阴肆动掠”,波及普通百姓,因而得不到广大农民的支持。这是当时各地奴变斗争中具有普遍性的特征,也是奴变旋起旋落,不能得到发展的根本原因。尽管如此,太仓乌龙会的斗争与其他地区的奴变和起义遥相呼应,共同冲击着旧的统治秩序。他们索还卖身契约,废除主仆关系的行动,则是喊出了被压抑了几代人要求平等的心声。尤为可贵的是,当清兵到来之际,他们又举起了抗清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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