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大河虽风平浪静,河水却一片污浊,根本无法饮用,费仕风不会游水,若这真是第三道难题,可难为他了。他没有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本事,只好四处找寻能渡河的物事,只不过岸边光秃干净,哪有甚么能浮在水上的东西?急得他在岸边踱来踱去,一时想回茶馆拆几面桌椅来造船,一时又想回树林砍棵大树来渡河。方才稻田里站的小丑若真是木人,此刻也定被他搬来当船用。
正当他焦急之际,远处走来一个又矮又胖的人,那人身上到处都是圆的:肚子圆肥得几乎要坠到地上,遮住一对圆腿,大脚上穿一双草鞋,乌黑的脚趾头露在鞋外;和双腿一般模样的肥手背在身后,让他愈发显得圆了,他眉毛眼睛鼻子挤在一处,脸上便只能看到笑眯眯咧开的大嘴,那张脸也是圆的。费仕风从没见过这般长相的人,心里好笑,见他向自己走来,心想:“他若渡河,只需跳到水中,再在身上扯张白帆顺风漂浮,想沉也沉不下,可比我方便许多。”
那胖子见到费仕风,笑得更欢了,嘴里不住发出:“呵呵!呵呵1的声音,经过费仕风时却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到河边,鞋也不脱,把双脚浸在河水里清洗,嘴里道“呵呵!舒服1他洗完脚,忽然一大步跨到水里,左脚在水上一点,右脚又迈开一大步,如此左右两脚接连交换点水,眨眼间人便“噌噌噌”跃到对岸,因他腿生得短,跨一步要跃得比常人高,在费仕风眼里,他人便如一只大球,在水面上打水漂般过了这十丈宽的河面。
费仕风看得直吐舌头,不敢再小瞧他腿短体胖,以他肥胖的身躯能练成这水上漂的神奇轻功,比普通人不知要难上多少,当真厉害!费仕风懊恼自己身无轻功,不能如他一般过河,此刻要是王风遇到这道难题,说不定他学了四相瓶上的狐步,也能轻易过关。
这时空中一只飞鸟“啾啾”经过,费仕风叹道:“你明知我没有翅膀,却来笑我1心里又想起东方胜歪解帮主“沈忆翼”的名字,虽心焦也脸露微笑,旁边一人扯他衣裳,道:“哥哥,我没笑你。”是个童音,费仕风转头看去,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才总角的孩童,忙道:“我说的是天上飞鸟,不是说你。”那小孩面带惊奇,问道:“哥哥懂得和鸟兽说话?可真厉害1费仕风慌道:“不是,不是!我只自己随口说说。”却不知要如何对他解释。那小孩点点头,两条扎了红绳的辫儿跟着甩动,道:“原来哥哥不知,那我走啦1费仕风见他走到河边,也是要过河,不知他有甚么法子?
想不到那孩童也如胖子般渡河:也一步跳到水里,也跨着大步“噌噌噌”跳到对岸。那孩童到对岸后向费仕风摇摇手离去,费仕风惊道:“神域果真高手如云!那胖子也便罢了,怎么才几岁的小儿轻功也如此高强?便算他打娘胎里练起,也决不可能1他虽然心生怀疑,但又想:“天外有天,说不定那孩童真有百年一遇的资质,更何况他是神域中人……”
他实在找不出渡河的办法,偏偏那只飞鸟又折回来吵闹不停,费仕风心里烦恼,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头丢向飞鸟,喊道:“别吵1石头并未砸中飞鸟,在空中划一条弧线落入水中,传来“嗑”一声,费仕风奇道:“怎么不是‘扑通’一声?”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新奇想法:莫非那河只是瞧起来深,其实可以踏水而过?
他走到河边,把手伸到水里,直到没入臂端还不能触到水底,又把自己的想法打破。他在河边踱了几步,发现那胖子和孩童渡河时走得几乎是同一条直线,而石块下落的位置也在这条直线之上,又想:“这里有甚么秘密么?”
他再从地上拾起几枚石子,丢在孩童第一次落脚的大致方位,直丢了三枚,才发出“嗑”的一声,喜道:“原来水里真有东西1记住那处位置。他已在岸边磨蹭不少时间,心想不如一试,免得几位兄弟过关后久候,便装了满满两口袋石子,从岸边跃出,跳到方才记下的位置,他右脚踩入水面只一时,脚底便踏在一块硬邦邦的物事上,忙把左脚也收在一起,身子晃了晃平衡下来,弯腰摸脚底的物事,原来是个木桩,他心里狂喜,这水底果然有秘密,只不过河水污浊才瞧不出来。
他从袋里掏出一把石子,依照这方法找下一个木桩位置,虽然麻烦些,总算找到渡河的法子,等他过了四、五个木桩,也瞧出每个木桩间隔的距离一样,第十个木桩后,已不用再丢石子来探测,到第十五个木桩,他也能施展开这“水上漂”的轻功,“噌噌噌”跳到对岸,等他站在对岸回过头来,哑然笑道:“这假水上漂的轻功不止人人都学得来,只需花上半个时辰,便能学得精通烂熟1
费仕风拍拍手掌,心喜道:“我已过了三关么?可以正式拜入神域?我师父是谁?”又盼望几位兄弟都能过关。他继续往前走,才不久便遇到一座矮坡,一条狭窄的坡道直直通到坡顶,费仕风遥遥望上,坡顶有一小亭。这坡道不斜不陡,他三两下爬到坡顶,忽然听到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放声哭道:“朱叔叔,现下怎么办?咱们都要摔到山底!呜呜!我害怕1等他走入亭中,才看清哭喊的人是在河边遇到的孩童。
费仕风所站的山坡对面,还有另一座山坡,那座山坡坡顶也有一座小亭,两座山坡间用一道吊桥连住以供行走,此时不止那孩童,连先前的胖子也在吊桥上。吊桥用木板搭成,只容一人通过,此刻摇摇晃晃看起来极不牢固。那胖子叫朱册,也有点慌神,道:“凯凯别动,别动,你慢慢爬回去!别怕1被唤作凯凯的孩童哭道:“你又叫我别动,又叫我走回去,到底要怎么办?绳子已断了一根,桥也要断啦!呜呜1见费仕风走到吊桥边,喜道:“哥哥救我1话音刚落,“啪”一声绳子又断一根,凯凯吓道:“啊1紧紧握住吊桥扶手,不敢再动。朱册捶着胸膛道:“都怪我太胖,这吊桥才承受不起,我以后再不吃肉了1凯凯急道:“你还动1
费仕风瞧得惊险万分,手心里也冒出汗来,他慢慢伏在地上,想爬入吊桥救人,凯凯急道:“你别进来,吊桥只用四根绳子缚住,已断了两根,你再进来怎么支撑得起?”费仕风只好伏着不动,急得连问:“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凯凯只是哭道:“我不知道1朱册喊道:“这位公子,我瞧你体轻,两根绳索尚能支撑一刻钟,你慢慢爬到凯凯身边,把他抱出吊桥外,行么?”费仕风忙道:“好!好1双手撑在吊桥上爬入,手心冒出的汗把吊桥木板也濡湿了,留下两只掌樱
凯凯身在吊桥中央,费仕风不敢爬得太快,足足爬了快一刻钟才到凯凯身边,朱册叹道:“来不及啦……”绳索果然又崩断一根,凯凯吓得紧紧抱住费仕风,费仕风道:“别怕!我带你回去1剩下最后一根绳索又怎么支撑得住三人体重,费仕风话才说完,最后一跟绳索也已崩断,他“哎哟1大喊一声,以为要掉到山谷里摔个粉碎,想不到身子才往下坠,便被甚么物事扯住,耳边风声呼呼垂在半空中,在山边摔得粉碎的是那座吊桥。
凯凯紧紧抱住费仕风,转头对朱册笑道:“朱师叔,我演得可好?”费仕风见朱册也吊在半空之中,奇道:“怎么回事?”凯凯嘻嘻笑道:“你瞧我腰间有甚么?”凯凯此刻是头朝下抱住费仕风,因此腰间上的物事费仕风瞧得仔细,竟也是块神域铁牌,铁牌五孔中的一孔穿在凯凯腰间一块铁扣上,对称的另一孔穿在一条粗铁线上,原来山坡间另有一条粗铁线连住,害费仕风白白捏了一把冷汗,他恍然大悟道:“这才是第三道难题?”凯凯笑道:“不错!你以后是我师弟了1见朱册已经滑到对面山坡,一手抱紧费仕风手臂,一手轻拍腰间铁扣,道:“走吧,带你见你师父去1想不到他小小年纪臂力大得吓人,只用一手抱住费仕风,二人顺着粗铁线滑到对面山坡,费仕风心里惊奇道:“这是他实实在在的臂力,可不是装的1
等他们滑到对面山坡的亭子里,凯凯又拍了身上铁扣,和费仕风一起跳下地面,道:“这铁牌有诸多用处,你那块也要好好保存。”朱册已在亭子里等他,道:“凯凯,走吧,带你吃肉去1凯凯笑道:“师叔便是贪吃!哥哥,哦,不对,你是我师弟啦,师弟再见1别过费仕风,和朱册走出亭子,这时亭外恰好走入一人,朱册对他笑道:“师哥,你这弟子不错1那人笑笑不说话,费仕风瞧见他大感意外,奇道:“是你?”
作者:布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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