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村里有许多眼枯井。只有一眼井里有水,水并不多,时有时无,有时候需打上好几次才够一桶。所以村里人挑水,总习惯多带一只桶,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挑上满满一担水。为保证村民一年四季都能喝上水,生产队每一年都要组织一帮人掏井。
父亲因为孩子多,家庭困难,自然不会拉下这份有着高工份收入的差事。每年村子里掏井,便少不了父亲。我是父亲的“跟庇虫”,父亲在掏井时总带着我同去。
掏井基本上在每年的秋季。这眼井在一片玉米地里。井周围几米之内的玉米,因为掏井,被踏平了,形成一个圆形的场地。四面是高过我们头顶长得郁郁葱葱的玉米。从井里掏出来的石子便堆在这圆形的场地上。我们几个孩子,围着这些石子玩得不亦乐乎。
印象中,父亲是下井次数最多的人。每隔一会儿,父亲便被叔叔们从井里拉上来,稍做休息,父亲又被放下去。看着父亲一上一下,不懂事的我还真有点羡慕父亲。我也曾哭闹着要试一试被提上放下的感觉,父亲总是把我哄到一边,嫌我碍事。这么好玩的事,没能试上一次,长大成人后,回意起童年的这些往事,多少还觉得有点遗憾。
这种愦憾后来变成了深深的愧疚。
记得去年的一天,与母亲闲聊。聊起已过世的父亲,聊起我哭闹着要下井,父亲不依的童年趣事。母亲眼睛却潮湿了。
“孩子,你怎么不晓得,你以为那是好玩的事吗?”
我有点不解地望着母亲。
母亲哽咽到:“那口井,有几十丈深,里面空气太稀薄,下去待一会儿,就会喘不上气,村子里谁也不愿意下井,你父亲看下井工份高,为多挣点......”母亲老泪纵横,双唇打着哆嗦。
我木然地望着母亲,任凭泪水滚落:天啦,亏我还是大学毕业,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童年无知可以理解,长大后总该明白吧?!我竟然愚昧到这种程度,这么简单地看待父亲的“下井”劳动。
我有点不能原谅自己的无知,更觉得愧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作者:樊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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