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大众软件》2010年2月中

　　■北京 Psychoo

　　点题：新裤子乐队有首歌叫做《计算机》，在“Computer Computer”的背景人声下，主唱不停吟唱着“计算机别伤心，有我在请放心”这唯一的歌词，我想除了歌曲作者没什么人知道这首歌的真正含义，只是在玩L4D2时，我老能想起这首歌。

　　许多许多年前，游戏媒体突然很流行一种写作方式，就是把NPC拟人化，比如“我是一个NPC”“我和NPC的约定”之类的，着实风行了一阵儿，就算现在虽然会被人说“好土哦”，但还是有类似的文体。我当然不想这么土鳖，写一个“因为不小心射到黑妞儿Rochelle便要Load重玩”之类的扯淡文章，实际上我不光射Rochelle，还以此为乐，有时我觉得这个游戏的真谛应该是“4个人最后都被僵尸杀了”才对。一想到这里，我突然领悟，原来我最终仍是个土鳖，还是把自己和NPC等同了，不然应该是“3个队友都被杀死而我自己统治全宇宙”才对。

　　所以事实是，这款看起来、玩起来、说起来都是一个不强调剧情的游戏，让我好像玩RPG时那样“被代入”了，原因就是L4D2绝佳的气氛渲染。

　　“气氛”这东西

　　很难用文字来描述“气氛”这种东西，大概就是一种会影响行为的存在。比如你回到家中，发现平时会叫你一声“回来啦”的老爸正在闷头抽烟，老妈则在厨房用力切着蔬菜，你一下就能感觉到“气氛”不对，也许又吵架了吧？你会这样想，之后可能会漫不经心地调和一下。又比如你终于约出来那个心仪的女孩一起去看《阿凡达》，电影院门口发现跟着她一起的竟然还有一个男生，你一下就能感觉到“气氛”不对，Oh Shit，你会这样想，直到电影散场你也没有勇气向她表白了。

　　稍微总结一下就能看出，“气氛”这种东西需要某种激活条件，例子中“老爸抽烟老妈切菜”“多出来的那个男人”就是这种条件，不过“野生”气氛无法复制，所以只能“人为”创造条件以激活某种气氛。

　　最常见的就是借用画面和音乐的配合，比如我们熟悉的MV。当Michael Jackson把视频和音乐结合在一起创造出这种表现形式时，几乎就是一场革命。

　　Rock You！

　　Turtle Rock绝对是营造气氛的行家里手，早在《半衰期2》时期我就这么认为，Freeman开始逃亡，在火车道遇到第一批敌人时，突然给你来了一段电子金属(分类不清请无视，总之就是很给劲的背景乐)，马上就让我的心态“逃亡”起来，而不再是慢慢悠悠地看看哪儿能捡一把小手枪。

　　L4D2把这一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比如马戏团那关关底，4个人来到一场小型露天演出现场，从乐队海报风格就能猜出这是一支传统金属团，果不其然，触碰开关后，随着僵尸潮水般涌来的还有——Metal！虽然没有Slipknot乐队那样猛烈，但刚刚好让你High起来。

　　于是呈现这样的场面，4个人站在本该是乐队演出的舞台上，用枪械和子弹代替吉他和贝斯，疯狂地扣动扳机，回应着如歌迷般疯狂的僵尸，碎肉、鲜血、残肢在强劲鼓点下四处飞散，Spitter的低吼声在吉他扫弦声衬托下俨然就是标准的死亡金属“水喉”唱法，总之你一下就燃了。

　　远不仅如此，Turtle Rock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如此出彩的桥段，刚才说到用枪械代替吉他有些错误，因为你真的可以拿起……吉他！在舞台上，散落着几把看起来是艾宾森牌子的电琴，由于二代大量引入近战武器，吉他放在这里合情合理，于是你可以抄起其中一把，狠狠砸向僵尸胸口，然后在一阵阵吉他蜂鸣声中把屏幕染成一片血红……烟花，怎么能少了烟花，越来越多歌手在舞台上事先布置好烟花，在出场或者音乐高潮时，“嘭”一下引燃，引来全场尖叫，L4D2里这场未能成功演出的现场同样预备了这种小设置，除去让场面更灿烂花哨外，还有焚烧僵尸的实用性……

　　不知道有多少读者经常去看演出现场，这种小型演出在国外更为普遍，如果有过现实体验的话，在这里也许会有更多感受，杀僵尸和金属乐，真是般配的一对……

　　僵尸的乡愁

　　第二大关第一小关名字为“乡村”。加油站里写着“Out of Gas”的破烂牌子承接了第一大关结尾，那辆闯出僵尸重重包围的蓝色轿车终于耗光汽油滞留在这里。在枯败的林子中间零星散落着的几间枯败的美式平房，再加上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僵虫……)，典型的常在美国西部电影中看到的小城镇。

　　老实说这一小关没什么新意，大致上就是穿过一片森林，不过我在其中一间房子里寻找补给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点唱机，就是那种在酒吧或者小餐厅里常见的点唱机，塞一个硬币，选一张唱片。

　　墙上那幅画着冰激凌的大海报证明这里是一家综合性的小餐馆，三四张桌子应该足够应付平时不会太多的顾客，由于早已没有活人，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没有生气，唯独那台点唱机，还算鲜艳的黄色机身格外显眼，于是我不由自主地点了过去——竟然还能用。

　　除去因为有划痕不能播放的外，我一共听到4首曲子，分别叫做The saints will never come、Bad man、RE: Your brian、Midinight riding。其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第一首爵士风格的The saints will never come，我不是想附庸风雅说自己喜欢爵士乐，但是在那个僵尸四伏、房间破败、除去伙伴外看不到一个活人的末世模式下，你突然听到这样一首轻巧不失暧昧的曲子，整个人好像都被攥住了。

　　同样的感觉曾经出现过两次，一次是《辐射2》，另一次是《辐射3》，尽管《边境之地》音乐同样出色，也是末世背景，但还是末世与爵士乐的搭配更对我胃口。怎么说呢，在那样一个礼崩乐坏、人类活动罕见、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环境下，爵士乐太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了。

　　就好像这首The saints will never come，我对着点唱机聆听时，脑子里会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这本是一家不太为赚钱的小餐馆，老板的名字是汤姆，大家都叫他老汤姆，顾客其实就是邻居，他们有的是伐木工，有的会修电视机，周末聚在这里点上一瓶冰镇啤酒和苹果派，一定是这么说“老汤姆，你的女儿越来越漂亮了啊”，老汤姆的女儿在这里负责招待，她有一个心爱的小伙子叫杰克，两个人刚刚借了汤姆的破福特车，准备进城看一场露天电影，于是在那个下午，这里像往常一样制造着某种回忆。

　　当我想到这里，枪口一摆回身观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死寂……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我久久没有离开点唱机，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二，喂，这是一款杀僵尸的游戏，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另一首有趣的歌是RE: Your brian，其中一段歌词是这样的：

　　Heya Tom, it's Bob from the office down the hall/Good to see you buddy, how've you been?/Thing have been OK for me except that I'm a zombie now/I really wish you'd let us in/I think I speak for all of us when I say I understand/Why you folks might hesitate to submit to our demand/But here's an FYI: you're all gonna die screaming

　　(嘿，汤姆，我是下面那间办公室的鲍勃/看到你实在太好了，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过得还不错，只不过现在我是僵尸了哦/我希望你能让我们进去/僵尸想的差不多，所以我想我说的话能代表我们全部/为什么你们总是对回应我们的要求那么犹豫/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提醒你，你们都会在尖叫中死去)

　　All we want to do is eat your brains/We're not unreasonable, I mean, no one's gonna eat your eyes/All we want to do is eat your brains/We're at an impasse here, maybe we should compromise?/If you open up the doors/We'll all come inside and eat your brains

　　(所有我们想做的就是吃掉你们的大脑/我们并不是无理取闹，你看，没人想吃你们的眼睛/所有我们想做的就是吃掉你们的大脑/我们现在陷入了僵局，你看是不是应该相互妥协？/如果你打开这扇门/我们就会一拥而入，然后吃掉你们的大脑)

　　The saints will never come应该算是Turtle Rock放下的氛围陷阱，而RE: Your brian则彻底黑色幽默了一下，让人想起《僵尸肖恩》。另外，这4首歌应该不是随便选择，你看歌名，似乎每一个都意有所指，圣人永远不会来、吃你的大脑、坏男人、午夜疾奔……

　　不过最后我还是有个疑问，为什么这台点唱机没有和别的东西一起被毁坏呢，可能是因为材质原因吧，不过我更喜欢想象为，那些本来生活在这里的家伙变成僵尸后，会不会还留有最后一丝神识，当熟悉的曲子响起时，就会好像动物般驻足聆听隐隐约约看到些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这其中，或许就有老汤姆和他的女儿吧。

　　有我在，请放心

　　由于我的智商不是很高，所以RTS、AVG、FTG等需要考验大脑的游戏，都只能抱着欣赏的态度，而很难被真正吸引，就算是FPS其实我也不怎么擅长，前一阵和地穴领主联机Quake 2时被杀了100多次，直到地穴领主杀烦为止。所以我更喜欢剧情优秀的作品，不用我在1秒内作出跳还是蹲的判断，也不用统筹什么时候出飞龙什么时候攀科技，我在L4D2中也不会对新枪械、新Boss多加注意，只是觉得“这样还不错”而已，但是L4D2这样一款纯粹的杀戮FPS，在根本不是重点的短短几关单机内容中，却传递着如此强大的RPG质感(不是RPG式的剧情或内容，而是通过气氛营造出的“原本只有被RPG才能激活”的感觉)，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于是就像开头所说，我不由自主地代入了，看着另外3个伙伴的脸，我希望他们能够逃出生天，遇到困难也不要紧，因为啊，有我在，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