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宁波市戒毒研究中心主任杨国栋赴北京,向中国工程院的“九七三”毒瘾治疗基础研究课题小组汇报他所参与的一部分工作进展。会上,杨国栋还专门做了一个长达15分钟的题外汇报———《药物干预加心理疏导治疗网络成瘾综合症6例报告》。
这一报告源于杨国栋去年12月份开始的一项全新的临床治疗探索。2004年12月16日,宁波市6个“网瘾少年”进入宁波市戒毒研究中心,免费戒“网瘾”。14天后,杨国栋宣布,
6个少年均治疗成功。
之后,中心又陆续收治7个“网瘾少年”。14天后,同样被宣布脱瘾成功。
记者上周到达戒毒中心时,恰逢两个慕名前往的“网瘾少年”正在院中治疗。他们是该中心收治的第一批收费“病人”———一个疗程1800元。
杨主任:来一个好一个
记者:您怎么会想到用戒“毒瘾”的方法来戒少年人的“网瘾”?
杨国栋:我是出于责任心。去年12月,东南商报找到我,说有一个老人写信给报社,问能不能救救他的外孙,那小孩整天上网。我说可以。我以前是研究戒毒的,但戒“网瘾”这件事情早储存在我脑子里了。于是,东南商报替我登了一则广告:有“网瘾”的人可以报名到我这里来登记治病,前30名免费。报名很快满了。13个已经治好出院,还有17个现在不肯来,说是期末考试。
记者:“网瘾”和“毒瘾”是一回事吗?您根据什么原理来用药物治疗“网瘾”?
杨国栋:国际上已经公认,网瘾和吸毒、酗酒、赌博一样,都是化学成瘾。“网络成瘾综合症”也称“病理性网络使用”,成瘾机制类似毒瘾,同样可产生躯体依赖症状,如注意力不集中、手心发汗、容易激怒等不适症状。
药物治疗“网瘾”,原理和我的戒毒是一样的。人体内有一个“奖赏系统”,这个系统的物质基础主要是多巴胺,它的增加、减少调控着人的情绪,兴奋或低落。成瘾,就是多巴胺的自我调控失衡。毒品,通过外源性的物质使多巴胺含量骤然增加,使人有快感,而网络、赌博等行为依赖者则是通过内源性物质获得多巴胺增加,得到快感。我研究东莨菪碱44年,莨菪,也就是曼陀罗,对多巴胺起伏有很好的平衡作用,也就有“除瘾”功效。
记者:听说您要将这种治疗方法推向市场,可迄今为止,您只有13个临床病例,即便100%成功,能证明这种疗法就成熟了吗?
杨国栋:我研究莨菪44年,治疗毒瘾一万多例,个个成功。治疗网瘾和毒瘾是一样的,不过把用药量降低一半,很安全,保证来一个好一个。我们的办法是“先破后立”。“破”,就是先打针,一定剂量的东莨菪碱,抑制大脑皮层,让人忘了电脑。小孩刚送到戒毒中心时,拳打脚踢,还要割腕自杀,屁股上打一针,就安静了。所谓“立”,就是心理干预,采用中医耳针、中药调理、外出参观旅游等手段,使患者接触现实生活,培养网络外的多种兴趣。
有人说我拿小孩做试验,我觉得那是他们不懂。非典来了,钟南山说给病人注射大量抗生素,你能说他拿人做试验吗?这是临床治疗的必要过程。要说收费,那也很正常,我不能老是做慈善。一个疗程一般10-15天,我也有成本。
记者:您的戒毒中心现在的运营情况好吗?
杨国栋:这个中心还挂着“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微循环专业委员会”、“宁波市微循环与莨菪类药研究所”的牌子,全部加起来有二十七个人。市里每年就拨款四五十万元,不够的全要靠我自己筹。所里每个月的开销20万元,戒毒者要收到30个才收支平衡。前几年,到这里戒毒的人很多,后来宁波市公安局在奉化成立一个“强戒所”,我这里生意就不行了。
一个小伙子“戒网”记
顾董光,21岁,是去年底第一批在戒毒中心接受治疗的“网瘾少年”。治疗前,他上网打游戏的最高记录是四天四夜不下线,并因此丢了工作。现在,他已在宁波郊区的一家机械厂重新找到工作,月工资500元。
约好中午十一点在工厂门口等,到时间,顾董光果然一分不差地出来了。在工厂附近的一家快餐店,他告诉记者,“我早就知道自己有网瘾了,有时打游戏,突然觉得自己醒过来了,心里空得人好像死掉了。”
顾董光说自己很感激杨教授,使自己有机会到宁波市里住了好几天,认识了很多朋友,还戒掉了“网瘾”,“打了针就睡觉,醒来我们有6个戒网瘾的人在一起聊天,最后两天医生还带我们出去玩,我觉得很开心的,没有再想着电脑。”
和顾董光告别后的三天里,记者接到过他发来的五条短信息。
第一条:“你看,外面的雪花多漂亮。”(当时宁波正在下雪。)
第二条:“今天下班后我又想去网吧了,怎么办?”
我回复:“那就去吧,不过要回家吃晚饭。”晚上八点左右他发来第三条短信息:“我在网吧吃了晚饭,现在准备回家。”
第四条:“张斌,这样叫你很奇怪,我可以在后面加姐姐吗?有个人让我和他儿子谈谈,他儿子‘网瘾’很厉害,怎么说比较有说服力?”
我回复:“和他交朋友吧。”
他的第五条短信息是:“好办法。”
四大疑问难释解
杨国栋的“毒瘾”方法治“网瘾”,尚有四大疑问。
一问:医疗力量配备是否到位?
在戒毒中心二楼的办公室里,记者见到了网瘾治疗组的两名医师。方政华,两年前毕业于长沙湘雅医学院的精神卫生本科专业,之后就在戒毒中心负责“戒毒者”的心理疏导工作;刘悦,去年从中南大学的呼吸感染专业硕士毕业后进入戒毒中心工作。“网瘾治疗”由杨国栋带领,但日常的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主要就由这两位医师负责。
戒毒中心还给“网瘾少年”专门配了一个24小时看护的阿姨,主要照顾其生活起居。医师每天下午五点下班之后,孩子们就由阿姨和中心的门卫照顾。正在戒毒中心接受治疗的叶荣琛对记者说,“这里没人说话,也没人带我出去玩,光打针,很害怕。”
二问:药物是否真的安全?
方政华告诉记者,由于心脏、肾、肝功能有问题的人不能接受大剂量东莨菪碱输入,所以每个送进中心的“网瘾少年”治疗前都做过体检,确认没有问题才收治。第一天输入的东莨菪碱,第二天90%以上通过肾脏排出,对身体没有伤害。
中国医科院药物所研究人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刘耕陶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东莨菪碱在文革时曾风行全国,被用于进行“人工冬眠”。此药有镇静和催眠作用,是一种常见药物,但大剂量使用,是否会对青少年身体造成直接伤害或者潜在伤害,都未经论证。国家有关部门应该介入这项临床治疗,对用药、治疗结果等予以监督、论证。
三问:戒“网瘾”和“毒瘾”真是一回事吗?
杨国栋教授认为,“网瘾”和“毒瘾”治疗可以遵循同一原理。自己所在的戒毒中心收治戒毒者一万多例,利用莨菪类药戒毒,脱毒率达到100%。此法用于治疗“网瘾”,临床上是成熟的。
中国“戒毒”研究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秦伯益接受采访时则说,任何一种“瘾”的治疗成功,标志不是使其放下,而是不再拿起来。讲“戒毒”成功,复吸率才有说服力。此外,“网瘾”和“毒瘾”治疗属于两个领域,国家“九七三”基础研究课题中有关毒品研究的项目,并没有将“网瘾”研究纳入其中。秦伯益认为,任何一种治疗方法进入临床之前,应该汇报卫生部门和医药管理部门,给予监督和规范。
四问:新疗法谁来监督和评估?
杨国栋告诉记者,“毒瘾方法”戒“网瘾”进入临床治疗前,他跟宁波市卫生局打过招呼。
宁波市卫生局一位工作人员答复记者,杨国栋和卫生局有关负责人很熟,局里确实知道“网瘾新疗法”一事。但是,宁波市卫生局是否就新疗法效果予以跟踪、评估,治疗收费是否经过药政处核准,记者就此询问卫生局三位副局长,对方均以“不了解情况”拒绝回答。
本报记者张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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