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有关国产游戏过去和现在

A．市场是无情的

　　这里的国产游戏，我想更确切的说是大陆的游戏行业。在报刊杂志上看到许多讨论甚至 是争论，大家纷纷发表意见和观点，为游戏制作者们出谋划策者有之，由于恨铁不成钢而 讽刺挖苦者有之，替游戏制作人苦心辩解者有之。在这里先谢谢大家的关心。 我们先看看大陆的游戏出了什么事，使大家如此的焦虑。我想可能是由于以下几个原因 引起的：

　　一、一些游戏行业中的著名公司的退出和变动，是主要起因。

　　二、越来越多的世 界级游戏被引进国内，而综观整个大陆游戏业，全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产品上市。使大 家感到憋气。

　　三、即使是上市的几个产品，就质量而言也远远无法满足玩家的要求。 在今年早些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有一些著名的公司退出了游戏行业或作出了调整。这些 事情引起了媒体和玩家的关注。我在这里无法提出这几家公司的名字，原因之一是这些 名字可能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了。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变动的实情并不是为大家所知道的， 有的公司并没有完全退出，而是改变了组织结构。而有的确实是实实在在地不做游戏了。 这些事情的详情，被以各种各样地传播着。但其中的真实成分，就只有这些公司自己，甚 至只有这些公司自己的高层人员知道了。作为业内人，笔者亲眼看到了其中的一些，对另 外一些也只是从其它人那里得到的，所以从尊重事实的原则出发不想说得太多。听到的 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些改变？ 是经济上的原因造成了这些改变。我们发现一个明显的共性就是这些公司是对游戏制作 投入了大量资金的公司，正是这些巨大的投入使这些公司有条件在玩家心中树立自己的 形象，使它们成为了玩家心目中的大公司。同样是这些投入使它们不得不向残酷的市场 状况低头。从真正的经济学角度来说，国内的电脑游戏产业不是一个投资的理想场所。从 它的投入与产出状况来说，实在是投资人根本不应考虑的一个领域。不过……，我过会再 说吧。

　　用在游戏制作的投入中，最大的就是人员投入，不管大小公司几乎无一例外。曾几何时， 一些大的公司由于高薪，而成了行内人员趋之若骛的地方。在这些公司中，5000-6000千元 的工资是很容易拿到的，有些位置和部门则更高，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不一定是最出色的 人员，这就使得其他觉得自己水平更高的人纷纷赶到……，也使得其他公司的人员相互 传说……。

　　其它费用还有每人一台电脑的软件和硬件的费用，房屋场地的费用，管理费用，产品生产 费用。同样不可低估的广告宣传费用。想使一个产品在多数以上的玩家心中树立形象。

　　四、五十万广告的广告费根本不算多。

　　这样一个产品开发出来，如果是十几个人开发一年半，大概需要二百多万。 除此以外还有销售成本。产品经过代理商、经销商，还要有很多成本。这里告诉玩家一个 简单的计算方法----五折。软件批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形成的传统，零售价的五折就是批 发价。也就是说二百万至少变成了四百万。虽然，由于批量的多少会有所变化，但这样计 算，基本是准确的。在国内，盒装游戏销售能达到15000份，几乎是一个极限了。 已经不用再计算了，也不用再过多的解释了。游戏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不是一个必需品。 它会受国家和社会的经济状况左右，当人们正在为吃饭担忧的时候，谁又会想到游戏呢 ？那么多下岗职工们，有几个会想到游戏呢？于是，在市场上没有得到足够回馈的游戏 公司，就发生了变化，并且这些变化大多发生在由于投入巨大而有影响的大公司中，于是 这些变化影响了经销商的信心，于是这些变化被放大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于是大家感 到游戏行业发生了什么……。其实，游戏行业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只不过是市场发挥了 它的威力，起到了它应有的责任。

　　也不是什么盗版对正版游戏的影响，我敢保证做游戏的人手中的盗版游戏比一个一般玩 家要多得多，因为他们要不断地接触新游戏；而且他们之所以来到这个行业，也是从玩盗 版游戏开始的。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我想不用多解释了。我绝不是在此宣扬盗版，而是 想告诉大家，游戏行业的动荡的罪魁祸首不是盗版，而是市场规律。

　　市场是如此的无情，当你不能正确地面对它时，它就会毫不拖泥带水地将你吞掉，连一点 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它是不是有点象沙丘2000中的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许多公司还纷纷在游戏上投资呢？其实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游戏行业本身的天然魅力，使得许多投资者痴迷其中。我们曾将游戏行业称之为 魔鬼行业，就经济角度来说，实在是投资者需要郑重考虑的东西，但从游戏行业本身来 看，又有着无限的魅力。它有点像游戏本身让玩家如痴如醉，也许就是游戏本身的影响力 的一种延伸吧。这种魅力不但使我们玩游戏，而且热衷于在网络和报刊上谈论游戏，交流 游戏的心得和发现，直至发展到制作游戏。作为行业中的一员，我想告诉大家，这个行业 真是有无穷的魅力。

　　二、做游戏是使一个企业、工作室和个人出名的捷径。国内游戏行业是个新兴的行业， 同时由于其天然的特点，使得行业中每一件大事小事，都能飞快地通过各种途径传达到 每一个玩家的耳朵里，其信息传播的速度和效率，是其它行业所不能比拟的。所以在国内 本身就没有几家游戏公司的情况下，只要你做出一个游戏，投入了很小的广告费，几乎马 上你就能出名。做游戏是宣传自己的最好途径之一。

　　三、从上面一点引发出的----出名之后，就有很多大的投资者愿意与你合作。从现在 国内游戏公司的整体规模来看，实力并不很大，从技术和经济的综合角度来看，平均水平 可能在计算机产业的中下游，但是却非常有名气。也正是这些名气，吸引了许多抱有各种 目的的投资者的介入。所以开发游戏可以更加容易地引入现在计算机行业内最流行的风 险投资，但这是真正的"风险"投资。

　　四、对市场环境的错误判断，急于成为开拓者。计算机产业中有许多开拓者的成功典 范，这些开拓者由于在某一领域的先知先觉，而成为此领域的标准，使得其它后来者只能 在其标准下，进行开发和创造。我不用为此举例了。正是这一点，使得许多投资者看准了 游戏这一领域。于是，我们看到什么国内第一……；什么里程碑等等冠名扑天而至。在九 六、九七年度，一批游戏制作公司如雨后春笋纷纷出现，国内游戏一片繁荣景象。但其中 很少有人想到，国内达数十万的家用电脑拥有量，而游戏的主流市场销量仅仅以千来计 算。而其中又不乏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我们的游戏销量如何如何……。于是又有更多的公 司进入，大家进入的时间差不多，看清形势的时间也差不多，所以变化的时间也比较集 中。

　　不够冷静的投入，不堪忍受的市场重压，使得今年大陆游戏制作行业发生了很多变化。这 些变化也影响了代理商对游戏产品的信心，从而在游戏市场上的影响也就再次被放大。 这些影响使得越来越多的领导者能更加客观冷静地看待这个问题，能在投资上有更多的 考虑。我认为这对国内游戏行业是一件好事，这会使得国内游戏行业更加科学理智地进 行发展。使得游戏制作的投资者和执行者能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市场的作用。

　　B．没有功略与秘技的游戏

　　谈到市场，就必然谈到市场上的竞争对手。 我们认为国内游戏制作公司之间的竞争是不存在的。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国外的大制作公 司。虽然从整体水平来看，而我们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但所幸的是民族文化和语言上的 巨大差异使我们在国内市场上，有一个多少能够挡住一点雨水的伞，但这面伞的作用也 很快会变小。

　　游戏行业虽然在世界上变得越来越重要，大有超过电影等创收大户的趋势。但在国内的 处境则十分可怜，由于它没有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可能都没有效益）.使得国家 没有任何相应政策对国内游戏行业加以保护，就象保护汽车工业一样。甚至，由于游戏软 件的特殊性，使得原本脆弱的国内游戏行业，在出生的第一天，就直接面对着世界最高水 平的巨大压力。想象你在一进入游戏时，就直接面对了最大的BOSS，没有功略没有秘技， 也没有任何人能帮你，没有任何提示。国内游戏行业的感觉就是这样，引进一个国外游戏 并不困难也不太昂贵，大多数游戏甚至不用汉化，总的费用可能比自己开发游戏还要低。 玩家花相同的钱就能玩到世界上最好的游戏。由于世界游戏行业的独特通路，和计算机 网络的发展，游戏玩家每天看见的是世界上最高水平的游戏，水平的游戏.媒体上也每 天讨论和介绍着国际水平的游戏大作（有免费广告的嫌疑？）。

　　那些国外的数以万计的平庸之作，国内根本没有人知道。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又驱使玩家， 以这些顶级游戏的水平，来要求和期待国内的游戏制作者。

　　我们没有期待国家会从此重视这个行业，也不想为此博得玩家的同情。我们想就此向国 内游戏制作人员致敬，我为他（她）们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无畏 而感动。

　　第二章国产游戏的希望

　　男儿当自强，国产游戏也应如此。

　　我们认为现在国内游戏制作者们说得太多，做得太少了。我们经常从媒体中看见国产 游戏研讨会、国产游戏该走向何方等等讨论会等等，但说白了，只不过是个别游戏制作公 司的一次宣传而已。现在有的游戏制作公司一再提出玩家应该支持国产游戏，我们认为 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乞讨，言外之意是请把你用于购买国外优秀游戏的开支用于购买我 的游戏吧。这就是支持国产游戏吗？这是利用玩家的民族自尊进行欺骗。

　　我们也很容易地发现，有很多游戏公司吹嘘自己的游戏如何如何，是国产游戏的一大突 破等等。其实，对国产游戏的制作进行突破是很容易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国产游戏太少 了，少得可怜而且起点非常低，以至于只要是新游戏就能有所突破。就象是一大群婴儿， 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成长，就会不可避免地"突破"。你在十岁时向伙伴说："我超过了你的 婴儿时期！"难道不可笑吗？

　　不知那些在外吹嘘一番之后的公司老总们，回来面对游戏项目的入不敷出,该是怎样的 心情。也不知道，有多少公司的游戏制作是不靠其它项目救济而独立生存的。有一点可以 肯定，纯粹以游戏制作为经营手段的公司几乎是凤毛麟角，大多公司都有网络工程或其 它项目收入的支持。

　　我们认为，国产游戏的发展和腾飞的标志是某一款国产游戏真正进入了国际市场。就象 其它国际知名游戏一样，在国际上尤其是欧美地区拥有自己的相对固定的玩家群体，就 象《帝国时代》、《DIABLO》等一样，有相当多的玩家在盼望它的二代、三代。为了达到这 个目的，我们觉得国内游戏制作公司，应该在以下几点加以改进： A．通过不断地制作产品，使自己在策划、制作、管理和营销等方面的技术水平得到全面 的提高，而不是通过吹嘘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B．诚实地宣传自己的作品。每个游戏作品都有自己的特点，单这一点来说就足够吸引玩 家了，而不必夸大其词，其实说多了玩家也不信；

　　 C．从谦虚谨慎的态度出发，加强同行间的合作与交流，以使国内有限的资源得以更好的 利用；

　　 D．真诚的听取玩家意见，并对自己的工作加以改进。 有了这些改进，我们认为中国电脑游戏的发展肯定比中国足球要快。

　　 第三章致国内同行

　　 想对国内同行说的是：兄弟们，就别端着架子了。 我们用不着自欺欺人，有人说玩而优则编，其实情况就是这样。我们都是由于迷上电 脑游戏才走入这个行业的。

　　 曾经见过不少同行，或曾经是同行的人。没有受过专业培训是肯定的，因为没有这方面的 培训。其实，在我们当中，有几个美工是美术专业毕业的？又有几个程序员是计算机专业 毕业的呢？更不用说，即使是学计算机专业的，由于国内教育体制的因素，使得学生们在 学校里根本接触不到一点点能应用上的知识，除非这个学生花业余时间自己探索。而游 戏策划就更不用说了，古今中外都没有这个专业。

　　 我们能取得的一点点知识，虽然比较落后但却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至少是现在还不知 道。所以我们之中就有人端着架子故作神秘，其实大可不必。我们现在所掌握的东西，如 果其他人想得到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从行业角度出发，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越多对这个行业就越有利。人多了，它就成为了 一个行业，就会吸引大量真正有才能的人进入这个行业，就会有人出书，有人讲学，就会 使得这个行业的整体水平获得飞跃。

　　 真的，放下架子吧。我看到一些同行以专家自居，在网上到处通过指点别人宣传自己，而 根本不拿出任何真的东西，实在是大可不必。我们自己的东西很少，晃悠几下虽然显得多 了，但沉淀下来后就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可能称得上开拓者但绝对不是佼佼者,有很多有 才能的人在其它领域里工作，甚至不知道这个领域的存在，我们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将他 们吸引进来，等他们进来后，我们可能就不行了。但没有关系，这是对国内游戏行业有利 的事。

　　 游戏的开发成本中最大的也是最可怕的一部分就是人员费用包括工资、奖金、福利等等， 如果项目比预想的延期，对于公司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不知我们有多少人为公司着想 过，有些著名公司退出游戏行业不是我们造成的吗？我们凭什么就要几千元人民币的工 资，难道这对公司来说是公平的吗？如果做游戏的人数达到现在任何一个行业的水平， 我们现有的人还能拿到这么高吗？如果还有这么高的工资水平的话，拿的人就不是我们 了。如果我们的游戏没有给公司带来利润，我们在领工资的时候手不抖吗？为什么我们 做出了糟糕的游戏，却能拿几千元人民币，而为我们衣食父母的玩家却大多只有一千元 甚至不到的工资水平呢？为我们的无能承受损失的公司却血本无归了呢？公司卖你做的 游戏不赚钱，你会将钱退给公司吗？为什么各个方面都承担游戏行业!的风险和损失而我 们这些直接制作者就不愿承担呢？你是否敢问问你的老板和玩家一个问题----我现在真的 值那么多钱吗？

　　 我看见有玩家在网上问；为什么做游戏的就不能吃糠咽菜呢？！！！ 我觉得国内同行应该更加客观现实地看待自己，这个行业所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已经够我 们受用一辈子了，收入上应该与我们自己产品的收入相联系。除此之外，放下架子，撇开 那可笑的神秘，尽可能地给对这个行业有兴趣的人提供帮助。

　　 第四章给国内玩家

　　 我这里的你们指得是绝大多数的玩家。我觉得所谓"职业玩家"对这个国产游戏不一 定有很大的作用。游戏是一种娱乐手段，是人们消遣的工具，就象电影、电视、体育等等 一样。如果失去了这个作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入迷可以理解,成为了自己的全部 则大可不必。

　　 玩家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想告诉玩家几个打假的诀窍：

　　 1．中国第一

　　 当一个游戏是中国第一时，请不要兴奋，如果你做一个挖雷的话，你也可以说是中 国第一个挖雷游戏。而且第一就意味着风险，意味着有非常严重的缺陷，速度太慢， 死机多多等等是比较典型的现象。

　　 2．世界第一

　　 ？？？，就别说了吧。

　　 3．投资了几百万

　　 快跑，这几百万都要从你身上加倍赚回来。而且这种宣传口吻就说明这个公司格外 喜爱挣钱，宜敬而远之。到这个公司参观一下，或问问这几百万是怎么花的？

　　 4．民族产业

　　 游戏是世界范围内的产品，在任何国家都可以通行。而真正的民族英雄是在竞争中 顽强拼搏的英雄，没必要因为是国产游戏就有什么特别关照。

　　 我们需要玩家的支持，但这个支持不是用钱的支持而是玩家的一颗平常心。玩家冷静而 客观的意见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太过的乐观和悲观都是不可取的，什么国产游戏的骄 傲、标志和对国产游戏的失望都是不必要的，国产游戏发展时间太短，现在说这些没有任 何意义，游戏是一种娱乐，应该在快乐中发展。而满嘴脏话就更缺乏心胸。请玩家相信我 们，我们会更加努力，我相信国产游戏能冲出亚洲的时间，比足球要短得多。在这里我大 胆地预计一下，可能需要从现在起两到三年的时间。

　　 第五章中国游戏要走想何方

　　 中国游戏走了自己的路，任何公司、组织和个人都无法左右，我们要做的是赶快跟上， 如果我们没有跟上的话……，它就自己走了！！！

　　 给读者

　　 如果因为我们的文章用词尖锐，使您感到不快，请您见谅。只想表明自己的观点和发表自 己的建议。

　　 八爪鱼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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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年 2 月 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