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打仗边念书的军校生——我的闪点情结

　　（二）上学

　　对于一个游戏的研究，以前仅仅局限于寻找它的秘籍和攻略而已。然而对于闪点，我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我想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什么人也在和我享受着同样的感觉，想知道这游戏的开发者是些什么样的人，想知道——我还是不死心，想知道有什么秘籍能够赶快结束我的噩梦，哪怕是享受一次成功的喜悦也好。于是我又上网，结果竟是出乎我的意料。关于闪点的网页少得可怜，我想可能恰恰是象我这样的人比较多，在无数次期望能够轻松过关并无数次失望之后，带着各种心情把这游戏遗弃在某个角落。最后，几乎是所有的链接都指向一个什么军事学院的主页的时候，我决定上学了。我想在一个叫做学院的地方，得到的东西一定是会叫人受用不尽的。再说，作为一个士兵，我已经是享受了天大的恩惠。真正的士兵，能够自己做主上军校吗？

　　报名很顺利，我来到一个到处闪耀着镰刀锤子的猩红的地方。带着满心的期望和羞涩的行装——我可怜的ISDN。结果是可以预见的，我想西点军校、泰戈兰基地一定就是这样的，这里没有鲜花、没有笑容、没有热情的欢迎。有的只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和动辄就叫你做俯卧撑的老兵。好在学院的教学是一流的，生存、战斗、装备、军史一应俱全。咱也不是来攀亲戚找朋友的，学习要紧！我一头扎进各种教室和阅览室中，贪婪地阅读各种教材。如果这个学校唯一的欢乐就是新兵的洋相，我倒是有个类似于驾校里“请求起飞”的笑料：我是在学院里才知道，原来M16和AK74的准星还有一种精确瞄准模式，以前，我曾经为那个在白色准星口来回跳动的小白点而几乎发疯，使用了这个模式才觉得找到了瞄准的感觉——问题是，把目标放在什么位置上？我是听了无数大提琴的演奏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但是用在班用机枪上和消声冲锋枪上的时候就不那么灵光了。其他的东西就不敢说，免得老兵又要我负重长跑。这学院真是个贵族学院，俺们这边远地区来的乡下兵，用ISDN学习简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不信你就试试，用64k一条线打开随便一个学院的页面，简直就是对生命的一种变相屠杀。你们这些老兵，等着吧！俺们村也要拆迁了，等俺们用上了宽带，看谁让谁做俯卧撑！

　　抱怨归抱怨，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可是真不少，我从这里明白了为什么闪点的攻略只能够作为一个参考，因为你可以用各种而不是唯一的办法完成你的任务，比如攻略里就没说我居然可以打死俄国成员组之后，开着他们的防空炮车耀武扬威一番。我是偶然路过那车辆身边（以前哪敢呀？躲都来不及），才发现居然可以当当车长、炮手和驾驶员，看着敌军士兵在火光中被打得飞起到半空中，除了惊讶于武器的威力，也找到了更多的自信。当然，这种自信是很短暂的，敌人的RPG简直就是机关炮，难道他们不用装填的吗？除非用修改器，我可是打完一发就立刻要扑倒在地，寻找隐蔽物避免炮火覆盖——还不能躲得太近了，那炮弹可是一炸一大片。这下可象是得了法宝，是车就抢，还象宝贝似的不敢打坏了车辆。有一次我带着修改器爬上了武装直升机，狂轰滥炸了个不亦乐乎，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无敌了——别忙！那个“S”打头的目标刚一闪，我就体会了一次自由落体的“快感”------

　　就这样，边学习边打仗，我的闪点历程开始变得丰富多彩。每一次的成功都象是寻找到了一个大宝藏，冒着一次次被炸飞的危险，屡试不爽，乐此不疲。我也渐渐理解了学院那种逼人的氛围，不管你是老兵新兵，每个人都是从生死关里走过来的。老兵除了叫你做俯卧撑，折磨你的肉体和灵魂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百万大军可以只有一本《步兵操典》，但是每个人的作战都只适合跟自己的命运抗争。你让人家教你什么？你只能去听说，只能去体会，只能把《步兵操典》背熟了再忘掉，理论是代替不了实践的。军队里不同情弱者，因为那些老兵们知道，往往是他们熟得不能再熟的动作，却造就了效仿者的亡魂。在这里，我再也没有敢开口问过关于“修改器”、“秘籍”之类的字眼，我倒不是害怕遭致老兵们的嘲笑和殴打，是一种对士兵的尊重使我难以启齿。但是我想，有一天，当一个新兵向我提起这样的问题的时候，我会温和一点回答他：“士兵，是你自己选择的战斗，那你就自己去完成吧！”我会把自己全部的经验传给他，但是千万要补充一句：“这只是一种选择，你完全可以用更好的办法。这办法——你只好到实战中去找吧！”

　　渐渐地，我抛弃了把军校当成家的幻想——因为，新的问题来了。我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虚拟的家——我要领导的团队。

　　升迁是每个士兵莫大的荣耀，它不仅代表着官阶，也不仅代表着战功卓著。相反，带来的是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你尽可以任由敌人残杀你的部下而无动于衷，但是你的境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从根本意义上来说，用部下的死亡并不能换得你的生存，相反只会让你死得更难看一些罢了。在我逐渐熟悉了指挥口令，并开始熟练运用他们的时候，我也逐渐喜欢上了我的那一个班。当然是在内心里，因为我的每一个口令都必须准确并且冷酷无情地下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班士兵大概都和我的当初一样，完全抛弃了自己的幻想，只是忠实地按照命令去执行，忠实到即使你让他往枪口上撞也照做不误。带着他们打仗简直就是一群麻烦，我说错了你就不能自己想想，我让你排成纵队你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从我枪口前面大摇大摆地爬过去呀，我正瞄着对面的军官呢，你还特委屈地让我停止射击。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总是等到班组全部伤亡，同时消耗了部分敌人才自己出动去完成任务，虽然不免有点残酷，但是我认为战争就是这样的。到了“猎鹿人”的那个漆黑的夜晚，我因为嫌两个助手碍手碍脚，命令他们留在树林里坐享其成。我自己开始爬出去埋炸弹，大搞破坏活动。对面齐刷刷站着五个士兵，我盘算着从哪个下手，怎么尽快解决战斗，因为帐篷后边或者飞机旁边还有未知的敌人，惊动了他们可不太妙。正想着，耳机里传来既刺耳又亲切的声音：“十点钟方向，士兵，200米。”我偏过头去，果然看到那个潜在的威胁，就在我准备把他加入我的狙击名单里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刷刷声从我身后传来，我惊讶地发现预定目标在一个个地减少，多忠实的战友啊！他们在我身后提供着强有力的支援。一瞬间我的心里热乎乎的，真的爬回去和两个部下拥抱一下。然而事实是无情的，冰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2号死了！哦！妈的！3号也死了！”我的无名怒火腾然升起，真的象是给战友报仇一样，不再去顾及什么任务，把所有的敌军全部杀光，还要用炸药报销掉所有的卡车，再爬上直升机飞上高空，把能看见的目标全部炸上天，再回到那个营地的时候，我发现复仇是徒劳的，战友的身体永远留在了阵地上，连一个带走他们遗体的机会都没有。我只能含着泪飞回出发点，下飞机的时候几乎不敢走近留在出发点仍然在那里坚守岗位的4号战士，我怎么对他交待呀！为了我，两个同伴永远回不来了。而就在刚才，我还拒绝了他们的口香糖，还刚刚讨论过什么时候撤回4号监视哨，而今，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召回监视哨了，我知道4号不会埋怨我，就是我现在让他再去捅个马蜂窝他也会义无反顾，但是，在内心里，我能原谅自己吗？2号和3号的死能不能避免呢？今后，4号忠实地执行命令的时候，会不会因为今晚而带上一种凄惨悲壮的心情呢？好男儿战死沙场，但内心应该是无怨无悔的，作为一级指挥官，就算避免不了伤亡，能不能让自己的部下心里好过一些呢？

　　我回到军校去学习指挥步兵班的技巧，尝试着在每个任务中自己来负担最艰苦的使命，让我的士兵做一些掩护的工作，上帝！要是战死沙场，就让我这当头的先去死吧！你知道吗？闪点是有生命的，每当我挑起最重的担子，我的士兵总是也争相协助我、掩护我。我再也不用又背着狙击枪又背着火箭筒，大家一起出发，大家一起返回！我们一起为阵亡的战友哀伤、但是总是不能一起为胜利欢呼。我的士兵永远对我恭恭敬敬，不苟言笑，这种严肃也激励着我，提醒着我肩上负担着的沉重的责任。就这样，我带着我的班组，带着逐渐增强的自信渐渐疏远了军校的课程，开始转战疆场，也逐渐接近了这场局部战争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