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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雪魔（雷，慎！）
王晓洁知道自己的先祖是王遗风，但是她直到十八岁，才得到红尘秘录的残卷。
那个她本应该称为父亲的男人，是王遗风的后人。他只送过她两件正儿八经的礼物，这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她的名字。
在她出生时，那个男人仿佛完成了一场坚忍的战争，像个胜利者一般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病床前的女人，对着她充满祈求的双眼，冷静而残忍地说：“就叫晓洁，让她知道洁身自好，不要像她妈一样。”
纪爱兰在王晓洁出生之后不久就自杀了，也许是产后抑郁症，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王晓洁从那个男人酒后的零碎言语里，听到了一个八十年代司空见惯的故事。
那个时候，千年前的大唐风云离她很远。年少的王晓洁没有办法求证历史的真伪，更没有线索去探寻关于她母亲那个故事的真相。
然而，她一天天出落得像那个男人了。一样顺直的头发，一样棕色的大眼睛，一样的高鼻梁。平心而论，他曾经很俊俏，面带桃花，甚至有些男生女相。王晓洁很漂亮，这漂亮，让她痛苦。她继承了母亲小巧的身材，看着很窈窕，但不干瘪，相反凹凸有致、玲珑圆润，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谁也不知道这个没有母亲的女孩是从哪里养得的风韵，最后只能将之归结为老天的功劳。总有一些女孩，天生就有女人味。甚至可以说，风尘味。
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学校里总有不怀好意的人在背后叫她“王晓姐”。在燕京市，“晓姐”这个词根本就没有任何尊敬的意思，一直就是从事特殊行业的女人们的代称。
而那个男人，自从发现了王晓洁长得和自己很像之后，就一直回避着她。他怕看她的眼睛，怕看她的背影，甚至怕听到她的声音。他带了很多女人回家，她们在那所大房子里过夜，或者像个主妇一样做饭、洗衣，长住。但他从来没有说过结婚的事儿。有些女人笑笑走了，有些女人闹闹走了，那房子从来不缺热闹。
男人对王晓洁并不刻薄，他做酒楼生意，从没有缺过钱。甚至，在她考上燕京师范大学之后，他还给她买了一辆桃红色的宝马Mini。王晓洁倒是有点惊讶，但她不习惯说谢谢。这对仇人一样的父女，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对话。
燕师大是燕京市大学城里有名的“美女学校”，大三大四的女生不用说，一个个浓妆艳抹，香气袭人，就是大一大二的女生，也有不少精心装扮的。这个校园，除了少数的男生之外，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秀场。在大学里，王晓洁过得很愉快。她一直觉得，女人就是要打扮，要好看。说来也奇怪，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可是当她第一次穿上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时候，她连双运动鞋都没留，把所有的平跟鞋都扔进了垃圾桶。那个男人也看见了，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她看着他已经略显佝偻的背影，莫名地有些报复的快感。
她曾经疯狂地搜寻过母亲的痕迹，但是，她去世的时候，王晓洁太小。记忆里都没有的东西，要去哪里找。王晓洁对于母亲的怀念，完全是在那个男人一次次对她的冷落和疏离中培养起来的。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中，曾经，并且应该有一个芬芳的、柔软的、温暖的女人，她本该被她呵护着、疼爱着、照纪着。是那个男人毁了这一切，还给她一个耻辱了十八年的名字。
她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但是，她留着那个名字，就是要记住这份仇恨。
王晓洁在燕京中学念书的时候，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正是东方辞。也许是缘分，又或者是刻意的安排，从初一到高三，东方辞教了她整整六年。一开始她就对这个博古通今、无所不知的儒雅老师充满了敬重。她甚至觉得，所谓的父亲，也不过如此。东方辞对她确实很关心，就连她第一次月事，都是他给王晓洁披上外套，带到自己家里，让妻子楚华找衣服让她替换。
去大学报道之前，东方辞曾经告诉她，“你父亲和你做过三次亲子鉴定。你确实是他的女儿。”
那时王晓洁坐在他书房，低着头双手抱着杯子，不说话。怀孕的楚华拍拍她的肩膀，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也许你觉得很遥远，但你确实，对那段传说、对今天的社会负有责任。因为，你是雪魔王遗风的后代，你继承了他的血脉。今天的各大门派，人丁稀少，但你们都是龙组的后备精英。各方势力亡我中华之心不死，你将会是他们的领导者。”
“领导者？恶人谷守护中华人民共和国？”王晓洁终于抬头，笑容里有点讽刺的味道。
“没有恶人谷，也没有浩气盟。今天的各大门派，没有恩怨纠葛，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东方辞轻叹，“五毒和唐门，因为武功太过偏颇，已经消弭无踪，现在只有万花谷、纯阳派、天策府、七秀坊、丐帮和少林寺。当然，还有你知道的，江南叶氏集团，那是我们今天七大门派的经济支柱。你不记得，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探望过你和你的母亲，我用金针探过你的穴道，你和你的先祖王遗风一样，天赋异禀，是武学奇才。”
王晓洁摇摇头，“我800米都要跑4分50秒，这是哪门子的武学奇才？”
“王遗风临死前把红尘秘录里最不近人情的几页撕去了，你现在手里的红尘秘录残卷，是你祖先几代人改良过的。当初九大门派，也有年近70才入门拜师的，这和练武早晚没有关系，全靠悟性。”
“让我再想想。”
东方辞看着年轻却妩媚的姑娘，心中有些恻然。他递过一张金色的卡片：“这是金钱堡的特别VIP卡。金钱堡你知道在哪里吧……没事的时候去坐坐，会有人带你去地下训练场，天策府的总教头曹柯住在那里。”
王晓洁早就从同学的口中得知，金钱堡是一所奢侈豪华的顶级健身房。但是她一直没有去那里，东方辞也仿佛什么都没说过，从来不曾再提及。考上燕京师大之后，王晓洁曾带着礼物去感谢东方辞，她从老师颇具深意的笑容中，才觉察到那次谈话并不是一场梦。
曾经为了一个J女，屠尽自贡万人的那个大魔头，是她的先祖么？
不管传说真假，如果，如果那个男人，有祖先勇气的零头，她的母亲，还有她的生活，会不会有所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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