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绝处逢生

　　“你的脾气太坏了，”爱琴海盗说，“因为我的耳朵不太好使，你总是向我发火，人在暴躁的时候更容易流失水分感到口干舌燥，如果你能学会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像一个女人一样乱喊乱叫，你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觉得那么口渴。”

　　“我受够啦！”我喊道，“你比我还要罗嗦！我要喝水，海水也没关系，既然那些鱼可以喝，我也可以喝！”

　　海水看上去并不清亮，我把手放进去搅了搅，感觉更浑浊了，但是我觉得这可能是心理作用，因为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嘻嘻哈哈的影子。

　　“你最好还是不要喝，喝第一口你会觉得不赖，有一点咸，还有点苦，第二口会觉得腥，然后你会呕吐，把身体里原来的水分也吐出去，然后你就会更渴，最后会发疯了。”

　　“但是那些鱼一直在水里面，也没有发疯。”

　　“你又不是鱼！它们并不喝海水，他们的皮肤会吸收水分，把海水过滤吸收，它们的身体不会吸进海水里面的盐份，不过如果你想到海里泡着，不久你就会变得像一块水母一样，又肿又白，而且还发亮。”

　　“可是我快要死啦！快要死啦！”

　　我简直不能忍受他一直用那种慢悠悠的语气说话！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正被一把火烧着，而我的头也被一把火烧着，恨不得马上跳过去揪住他的领子揍他两拳。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他说着，站起来，在船仓的角落里拾起一根铁棍，这铁棍一端磨得很尖利，不过已经有很多处锈迹了。他握着这铁棍，在手里掂了几下，突然向水里猛插过去，随着一阵扑棱，一条大鱼被拔了出来。

　　嘻嘻哈哈把头伸向爱琴海盗，前后摇晃着，爱琴海盗小声说：“哦不不不，这条不是给你的，你要自己去捉。”说着，把那条鱼从铁棍上取下来，丢在甲板上。嘻嘻哈哈失望地缩回了头去，围着小船转起圈子来。

　　“吃吧。”爱琴海盗把铁棍丢回去，“鱼肉里面有水分，吃了就不会觉得太渴了。”

　　“我不吃生的鱼！”

　　“如果烤熟了，就不会有水分了，而且你想让我生起火堆，在船上烧一个洞？”

　　我只好抓起那条还在动的鱼，而且是双手努力地抓牢固，因为鱼身上很滑。而且这条鱼，似乎很不甘心，它瞪着眼睛，还张着嘴，伤口流出的血顺着尾鳍滴在甲板上。我很明白如果不吃，我就会死，如果吃了它就会死，但是即使不吃它，它还是会死，所以我吸了一口气，咬了下去。说实话，感觉还不赖，爽滑鲜嫩，而且有种融化在嘴里面的感觉。

　　“吉米里亚，你要不要来一口尝尝？”

　　我回过头去看，发现他半躺半坐在那，已经睡着了。

　　“居然睡着了！”

　　“我看他是生病了。”爱琴海盗此时又开始插鱼了，“你喊得连几里外的人都听得见，他可能是太渴了，我们要到最近的岛去，至少找有一个水果给他吃，不然他会死掉的。”

　　“那还要多少时间？”

　　“萨拉米斯岛距离雅典最近，我想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他把帆再次调整了一下，然后坐下来吃另外一条鱼。吉米里亚的额头微微发烫，嘴唇已经开始爆皮，虽然我搞不清楚为什么我的嘴唇没有裂开来，但是还是觉得很可怕，爱琴海盗把鱼血滴在他嘴里，他似乎很满足地咽了下去，仍然紧紧合着眼睛。

　　过了相当难熬的一阵子，我们终于靠近了萨拉米斯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