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爱琴海盗
我走出船舱时,已经是一片火光,船身在剧烈震动,甲板上满是碎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渐暗的天色里,可以隐约辨认出飘扬的骷髅头,应该是遇到海盗了。
“听着,小姐。”船长说。
我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只要看你的脖子就够了,男人不会有这么纤细的脖子,你没有喉结,而且说话的声音不可能是男性,这瞒不过我这个老水手的。”
我懊恼地吹了吹头发:“好吧,你的船是我弄沉的,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
“向上帝发誓,这没有关系。”他说,“我们遇到了海盗,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把信送到雅典的郎葛尔先生那里,听着,这个任务交给你。”
“我?”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不久前还是一个囚徒,现在居然要派我去送信!
“是的,你!因为你曾经驾驶救生艇与海盗对抗。虽然最后沉了。我到现在都想象不出来你是如何一个人又是操控船只,又是发炮的。”
“可是我不是专业水手!”
“也许吧!”他说,“但是我们被海盗包围了,水手们要留在这里与我们的船一起战斗。我会给你一艘救生艇,就像你以前弄坏的那些一样,你要想办法逃出去,逃回雅典,信在这里,如果你被抓住,即使毁了它,也不能让它落在敌人手里。”
这么说真是很白痴,如果可以毁掉,为什么现在不直接毁掉?
他把信递过来,上面有红蜡封的印记。
“记住!不要偷看!”
我向他敬了个礼,尽量严肃,他满意地笑了笑:“船已经准备好了。祝你一路顺风!”
船被放到水面上时,我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风,似乎这海风对我有极其大的吸引力。几个月前,我在船厂的小码头边,看见有人在修理船只,后来工人去吃饭,我就试着把船弄出海,其实无非是划划浆,还有个不成型的船帆,后来我在海上看见了海盗。一般海盗都会打劫那些商船,有钱人,所以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那边坐着唱歌,根本不理睬我这个小舢板,于是我主动发了一炮,然后就有了第一条沉船。过了几天我发现船厂又在修理一条新船,上面的炮好象很新,所以又弄到了海上,一来二去,一共搞沉了五艘船,不幸我试图开第六条船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我乘着夜色,从包围圈的缝隙中遛了出来,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因为这些海盗船的高度大概是我和船加在一起的几倍,他们也只有在往海里跳的过程中能够看见我和我的船。现在看起来我要注意不被那些大船行进中造成的水波推倒,这实在是危险。
我想,船离雅典本来就不是很远,但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向海港的哨兵求援,我忘记了找船长要那个圆形的用来看方向的东西——我不知道那该叫什么,但是我闻到了一股浓郁地烤火腿的香味,于是这股香味指引着我一路乘风破浪,顺利到达了雅典。
我冲上码头的时候,天完全黑了。我顺着那股火腿香味来到了海滩,月光下有一个孤独的侧影坐在那里,手里那着一根树枝,上面绑着几条火腿,他把树枝在篝火上烧烤着,火腿上的油不时地滴到火里面,发出噼啪地爆裂的脆响。
“啊!晚上好,我亲爱的朋友!”我朗声说,他转过脸来,我后面的话顿时噎住了。
是那个“香蕉脸”。
“啊!是你!”他叫道,“嘿!是你啊!你没事吧?要不要来一根香肠?”
我早已饥肠辘辘,现在没有什么对我的诱惑力会大于一根热乎乎的烤香肠,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枝子,咬了一大口,然后烫得跳了起来。
他把枝子拿回去,把一根香肠夹下来,用一张纸托着递给我。
“我叫爱琴海盗。”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白耳朵小猫。”
我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因为舌头上被烫起了泡。
“什么名字?伯而的西魔?”
“白耳朵小猫!”
“伯尔特积木?”
“白耳朵小猫!白耳朵小猫!”
“哦!拜尔忒修墨!很传统的名字!”
我不得不用手指在沙地上写给他:白 耳 朵 小 猫。
他大笑起来:“我的耳朵不是很灵。不过,你是为什么把别人的船搞沉了?”
我不得不把我的船之间的故事给他讲了几遍,肯定是几遍,有时候不得不依靠手写与反复说明。实际上,我对海盗有本能的仇恨,因为我听说很多有钱人都是在被海盗打劫后落魄的,所以我怀疑我的祖先也被海盗打劫过,但是这与他倒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叫什么名字不是人自己决定的,正如我并不是一只猫,所以他也不会是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