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丘慧慧 深圳报道
“双方已经合不来了，濒临分手。”一位新近选择离开北京东方互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网络游戏第一股”——海虹控股(000503，SZ)即将成为继盛大之后，第二个与韩国网游开发商ACTOZ说“拜拜”的中国公司。
这场中韩网游首度合资运营的尝试，在维系了短短半年之后似乎已走到了尽头。留下的，只有吁声一片。
50韩国兵空降
开始总是轰轰烈烈你情我愿。
2003年7月，海虹控股持有97%股权的北京北极冰文化传播公司，以220万美元经营许可费，获得了韩国ACTOZ授予的热门网络游戏《A3》在中国大陆地区的5年独家经营许可权。
与盛大交恶并最终反目成仇的ACTOZ意识到，必须结束类似于《传奇》的单一代理运营模式，借道与中国企业的合资以取得触摸中国市场的ISP(网络服务)运营资格牌照；海虹则期望联手给盛大送去亿万财富的ACTOZ，成就自己“网游第一股”的致富“传奇”。(见本报2004年1月12日23版)
于是，今年1月12日，北极冰公司更名为“北京东方互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由双方各出资50%共同负责游戏的开发和运营。这是国内网游产业在普遍采用单一代理运营模式下，首次尝试合资运营。
当时，海虹官方曾向本报透露，合资公司将采取中韩“混合制管理”，董事长由韩方出任，中方由海虹控股董事长兼总裁康健亲自挂帅总经理，另外双方各派一名副总经理。同时，韩方还将派驻若干技术及市场人员，随时对《A3》进行维护与升级。
这原本是一桩完美的婚姻，韩国人出产品和技术，中方协调市场和运营。资本市场也为此激情澎湃。《A3》登陆当日，海虹控股股价上涨5.03%。此后两月，海虹控股更是走势惊人，高峰值时将近29元／股，上涨了超过60%，此后持续高居不下，受海虹带动，聚友网络、上海梅林、江西水泥等网络股也紧随而至，拉出多次涨停板。
但激情过后往往只剩下一点点倦。
据知情人士说，就在几个月前，ACTOZ从韩国调集了约五十名员工“空降”位于北京大厦的东方互通公司。韩方如此大动作的人事介入让中方不解，“韩国人连市场推广人员都派来了。”该人士说。
这激起了海虹的强烈不满。他们认为，基于对中国市场的了解，本土市场推广于情于理都应该是由海虹出任更为合适，不必劳驾韩国人。
面对记者的求证，海虹官方发言人只表示：“我们的前提是尽可能对《A3》负责，保障网民的利益。”他还称，目前未接到相关任何通知，《A3》仍在正常运营。
但据前文所提及人士透露，海虹与ACTOZ近期在《A3》运营以及东方互通公司未来规模上产生了“本质分歧”，双方意见相左已到不容协商的地步，距离分道扬镳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中韩双方继续僵持的话，海虹极有可能近期“采取行动”。
每月要花500万
“主要是资金投放上分歧严重。”该人士透露。
海虹的思路是低调推进，根据《A3》盈利情况谨慎投入。“这和韩国人相反。”ACTOZ希望“高举高打”，在市场前期加大投资力度，不惜重金猛砸市场。
“听说韩国方面每个月的成本预算是500万元。”如果按照双方此前各占50%股份的约定，海虹控股应当每月出资250万元。而海虹控股公告显示，合资公司注册资金为380万美金，也就是说，按ACTOZ的预算方案，双方首期投入的资金仅够维持《A3》半年左右的运营。
韩方希望继续加大投入放手一搏，但海虹显然不干。
康健年初曾给记者算过一笔账，“5年380万美金，两家分摊，海虹每年只需出38万美金。”康健认为这是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一方面《A3》是个非常成熟的产品，市场呼声一时无二，一旦投入运营其盈利能力很快可以满足《A3》的自主运转。
康健的如意算盘并非单纯臆想。《A3》正式开始收费前，市场几乎一致认为《A3》将是继《传奇》之后的又一部网游印钞机。渤海证券一份分析报告曾认为，《A3》月销售收入将达到6000万元以上，年收入达到7亿元。除去运营费用占总收入30%的业内标准，以及交付给韩方的专利使用费等，东方互通公司2004年净利润将达3亿元。
但很多事情往往只能猜中开头，却猜不到结尾。
据东方互通一位管理层人士透露，《A3》从今年4月28日收费以来，运营情况尚可，已经在全国发展了25家省代。但《A3》在进入中国内地前，必须在新闻出版署监管下，接受“最严格的审查”。最后，原本在韩国以“成人版”网游为卖点的《A3》，落地中国内地时已被改头换面“净化”为“青少年版”，离玩家期待已久的心理落差很大，致使实际运营情况与当初预期差距显著，远未达到原来预期的在线人数。“现在同时在线人数也就几万人，最高也不足十万。”
与之相对应，海虹控股的股价也自今年4月底摸高29元／股，一路跌至7月底的约10元／股，市值蒸发近2／3。(详情见下图)
海虹控股(000503，SZ)
基于《传奇》一年为盛大带来5亿元的神话，在《传奇》之争中受伤极重的ACTOZ坚持认为，《A3》的出师不利皆因投入力度不够，并认为应多多借鉴《A3》在韩国的运营经验，“高投入高产出”；而海虹则认为应适时调低预期，放慢脚步，投资不宜冒进。据悉，海虹对ACTOZ高薪聘请韩国人出任市场推广的“奢侈”行为尤为不满。
但是合资公司内部也有一种意见认为，《A3》属于高端游戏，目前国内高端游戏网民的数量不足50万，初入市场的《A3》面临着《传奇》、《奇迹》等老产品的竞争，必须加大市场的推广力度才能争取有限的客户。
据悉，东方互通的250多名员工正在急切等待着海虹与ACTOZ两大股东的交锋结果，有流言认为包括海虹聘请的公司副总经理张立波在内的一些高管已经离任。另外一种声音认为，职业经理人团队目前尚且稳定，但中韩角力下的《A3》已然风雨飘摇。
谁来接盘海虹
“双方很可能会散伙。”原东方互通人士说，现在中韩双方已经僵持不下，复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该人士分析，一旦双方分手，“原则上ACTOZ不会离开”，ACTOZ垂涎中国网游市场已久，东方互通是其在中国拿到的第一张ISP运营牌照。“它是ACTOZ的唯一通道，将来《A3》以后的所有产品都要通过东方互通着陆。”况且，就目前韩方挟技术以令天下的强硬态度，使海虹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所以该人士认为“韩方不会撤资”。
但知情人士透露，海虹已萌生退意。
记者联系一位东方互通不愿意透露身份的高层人士，他承认：“董事会正在讨论下一步经营管理的事情，”并称“我只是职业经理人，不知道董事会层面的事情”。他表示“我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决定，也不知道哪个股东会撤，更不知道是否会有新股东进来。我们要等董事会做出决定后再考虑自己如何走下一步”。
海虹是否会如此轻易地匆匆谢幕？年初，在拿到中国新闻出版署一纸“准生证”时，康健长舒一口气。一度甚嚣尘上的“封杀”流言曾置《A3》于难产之中，历时半年后，《A3》成为严令之下今年首个放行的海外网游产品。
有业内人士评价，只有海虹，以及海虹的掌门人康健才能如此快争取到政府对《A3》的放行。若非海虹之力，《A3》不可能如此顺利登陆中国，而ACTOZ能如此快地成为第一个触摸中国市场的韩国网游运营商，全是借了海虹之道。
如今，ACTOZ似有“过河拆桥”之意。但按中国的政策规定，从2004年开始，外资参与中国网络服务指ISP的持股比例最高只可达到50%，ACTOZ不可能独善其身。也就说，一旦双方散伙，ACTOZ还需找人“续弦”。
前提当然是海虹愿意转让合资公司股份。前文知情人士分析，海虹如果要撤资，其转让股份的价格是一个关键点。海虹为《A3》的所付出的心血绝非几百万美金可以计算，时间与关系资源的投入才是最大损失，海虹会出什么价将是一个悬念。
而据悉，ACTOZ方面似乎并不担心新的合伙人选。《A3》与海虹协商之前已有多家中方公司兴趣浓厚，而凭借ACTOZ的技术研发力量，并不需要在网游运营上有相当经验的人入伙。考虑中国牌照顾虑，只需有相当资金实力的股东即可。据东方互通人士分析，ACTOZ即使在《A3》上亏本，也会继续加大它在东方互通的投入，以作为后续系列产口的“码头”。
但是，今年5月份，中国新闻出版署宣布将对包括已经投入运营的所有进口网游进行重新审查。没有海虹助力，ACTOZ是否还能顺风顺水？
不同的开始，相似的结局。
前期报道：A3拿到“准生证” Actoz借道海虹着陆中国
新浪游戏专题：资本市场中的网络游戏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