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程涛 □吕伟钢
意味深长的一年
以2000年为节点,向前后各推进5年左右,中国互联网发展的整个历史就展现在我们面前。
在这一年,此前洋溢在互联网内外的乐观情绪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
《南方周末》于2000年3月17日在《新经济:泡沫还是革命》的大标题下刊登了两篇争锋相对的文章:德高望重的经济学家吴敬琏的《要制度还是要泡沫?》,狂飙突进的互联网旗手姜奇平、方兴东的《致吴先生:别给网络泼冷水》。
吴敬琏认为,把股市泡沫同新经济等同起来也是一种牵强附会。姜、方二人则从五个方面一一作答,高呼互联网革命时代的到来。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争论,而由此引发的辩论更是延续到了今天。但可以肯定中国互联网从2000年经历的“寒流”不应该归罪于这场讨论。因为这场争论还不能波及千里以外的美国纳斯达克(NASDAQ)资本市场。
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在2000年3月10日触摸历史高点5132点后,随即急转直下。2001年4月4日,指数跌至1619点。
这同时浇灭了大洋彼岸对互联网的热衷。资本市场的怀疑用实际行动切断了中国互联网商业化后的“奶源”。虽然此时的中国互联网与1994年相比已经脱胎换骨。
回头来看,2000年对中国互联网来说是意味深长的一年。
ISP时代
1994年4月20日,当时的国家计委利用世界银行贷款重点学科项目NCFC(National Computing and Networking Facility of China)工程的64K国际专线开通,实现了与Internet的全功能连接。这是中国被国际上正式承认为真正拥有全功能Internet国家的标志性事件。
从这一天起,中国进入了中国互联网的接入时期。ISP(互联网接入业务提供商)成为了主宰1994年至1996年的主导名词。中国也进入互联网的商业化时代。
在前国务院信息办政策法规组负责人高红冰的记忆中,当时京广两地的网络互访需要拨长途电话。“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这是非常奢侈的。”据不完全统计,当时“触网”人数尚不足10万。
中国互联网早期的发展力图通过ISP来普及。在高红冰看来,“实践证明,在中国电信完全垄断的局面之下,这种做法是将互联网带入了死胡同。”
促使局面得以改观的,是政府对待互联网态度的转变。国务院出台《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管理暂行规定》,1997年4月“国家信息化九五规划和2000年远景目标”制定,将中国互联网列入国家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并提出建立国家互联网信息中心和互联网交换中心。
同时,政府开始投资大规模的基础网络建设。1997年6月,邮电部电信总局投资70个亿的169全国多媒体通信网启动。深入县级城市的地方信息港便是这一热潮的产物,如今依然还保留着。
早期叱咤风云的瀛海威、东方网景、世纪互联、实华开等30余家ISP受到明显的冲击,在探索互联网商业化的道路上纷纷或倒闭或转型,今天仍然生存的寥寥无几。
“内容为王”
接过棒的是ICP(互联网内容服务提供商)。1997年,网易、四通利方论坛新浪前身、chinabyte和搜狐开始崛起,政府对互联网的大规模基建,为ICP们提供了一个施展的平台。
互联网开始尝试电子邮件以外的东西,BBS和新闻逐渐在成为互联网的新核心。“上网”逐渐成为时髦的代名词。截至1998年12月31日,中国网民的人数上升至210万。
越聚越多的人气引起了资本的关注。张朝阳是如何拿到第一笔风险投资来创办搜狐网站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主要的谈资。媒体和大众也宁可相信,如果你有一份完美的商业计划书,就足以获得投资商成千上万的美钞。
ICP们为了赢得资本的青睐,整天在筹划着如何让更多的眼球注意到自己,如何占据每天各大媒体的要位。当时的北京城,每天都有新的网站诞生,互联网公司总有开不完的新闻发布会。接着,免费邮箱、网络论战以及网络小说开始与网民亲密接触。
从“输血”到“造血”
2000年是互联网商业化应用的初期阶段。事实上,不仅商业运作方式实行的是“拿来主义”,连商业运作成本也主要是靠国际资本“输血”维持。
1999年7月12日,中华网在纳斯达克上市,这是在美国纳斯达克第一个上市的中国概念网络公司股。以此为标志,2000年4至7月,新浪、搜狐和网易相继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中国互联网产业的发展从此有了一个股市晴雨表。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纳斯达克开始崩盘。雪崩效应让中国的互联网业界不寒而栗。由此引发了2000年的那场论战。
面对市场的冷酷,资本开始对互联网重新审视。在这4年里,中国三大门户网站在纳斯达克的股价走了一条U字型的曲线。U字型的左边是互联网狂热在股市退潮的反映,底边是长达两年的互联网寒冬,U字型的右边代表着中国互联网产业率全球互联网之先走出低谷重新崛起,也代表着中国互联网无限广阔的发展远景。
以2000年纳斯达克股市急剧下挫为标志的互联网寒冬教会了中国互联网企业生存之道,也给中国互联网一个巨大的机会,这就是中国互联网实现了与中国移动通信增值服务市场的嫁接,并因此完善了自身的“造血”机制,那就是成为ASP(互联网应用服务提供商)。
以网络游戏为例,中国网络游戏用户已达1380万人,2003年中国网络游戏市场达到13.2亿元人民币,超过中国电影全年的票房收入。这还不包括2003年网络游戏对通信业的直接贡献87亿元,对IT产业的直接贡献35亿元,以及对媒体及传统出版业的直接贡献26亿元。
这只是冰山一角。从产业的角度看,8000万网民已经使网络媒体拥有仅次于电视和报纸的读者群和广告受众,新浪和搜狐新闻的日访问用户已经远远超过任何一家报纸的读者面。中国的电子商务不再仅仅是企业的一个网上产品样本展台,而成为许多大大小小企业的又一条销售渠道。这8000万网民正在创造一个个在未来10年中消费需求过百亿元的市场,譬如广义的短信即移动互联增值市场、网络游戏市场、网络广告与搜索排名、B2C与C2C电子商务等。
2003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最令人瞩目的是出现了好几位排名非常靠前的“网络富豪”。在他们背后是一个正在以惊人速度崛起的大市场。
中国互联网的分量
□吕伟钢
中国互联网产业之所以如此发展蓬勃,不仅仅跟全球形势相关。更重要的事实是,以电信、IT和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产业已经或正在取代以石油、电力、机械制造为代表的传统产业,在中国国民经济发展中居于龙头地位。当国民经济生活热点向信息、通讯和娱乐业迁移时,互联网正好担当了把信息、通讯和娱乐融合到一起的角色。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有过两次大的境外上市浪潮。第一次是1997年前的红筹股在香港上市的浪潮,随亚洲金融危机爆发而结束;第二次是2000年开始、互联网泡沫破灭后被打断、2003年来再次重现的网络股纳斯达克上市浪潮。这两次上市浪潮,都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国民经济生活热点。1997年前的红筹股上市潮的背后,是当时中国市场经济与世界接轨,外贸与吸引外资成为经济生活的热点。中央各部委与各地政府机构纷纷在香港设立红筹公司,注入政府优质资产,在香港挂牌上市,引发红筹热。这些红筹上市公司一度都是呼风唤雨的企业,如中信泰富、招商局、中远、华润、上海市政府的上海实业、北京市政府的北京控股,以及广东省政府的粤海投资与中国早期最著名的民营企业如联想、四通等。
我们会发现,新浪、网易、搜狐的市值已超过大多数当年在香港上市的红筹股,新浪和网易的股市市值都已是当年红筹股旗舰企业中信泰富的1/3。这就不难理解中信泰富的掌门人荣智健为何会在2003年将自己做了十年的中国首富称号让位给网易掌门人丁磊。
即使是同样处身在信息产业中的传统IT企业,与互联网企业相比也会有些尴尬。新浪2003年的营业收入规模只有联想的1/40,而市值却已接近联想市值的80%。当前新浪市值是它当年的母公司香港上市公司四通电子的至少15倍以上,也是两年前一度想掌控新浪的阳光文化(原阳光卫视)当前市值的近60倍。
经过互联网泡沫时期的股市暴涨暴跌,许多人可能再也不敢相信股市市值了。但是对一个健康的股市和一家健康的企业来说,股市市值的根基在于企业的盈利和未来的成长性。相对于传统企业,互联网企业的神奇也正体现在这两点上。
新浪2003年的营业收入虽然只有联想的1/40,但新浪的盈利却是联想的1/4强。新浪2003年的营业收入年增长高达近200%,而联想2003年的营收增长不足15%。在中国电子信息百强中,根据营业收入排名,新浪只能排到第92位;根据利润排名,网易、新浪和搜狐都已经可以跻身前20位。
当一个新浪的价值相当于1个四川长虹、2个光明乳业、3个上海第一百货、4个海南航空、8个华润置地的时候,我们已经可以掂量出网络公司的分量了。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数量,很快将由原来的三大门户增加到8至10家,其中包括将与门户网站齐头并进的Tom Online和盛大,中国互联网公司在纳斯达克的总市值突破100亿美元指日可待。另一网络公司腾讯虽已决定改在香港上市,但也可纳入中国互联网公司的股市板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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