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游戏产业“灰色人群”调查报告之上海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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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新浪游戏驻上海记者 雷鸣 2003年03月14日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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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网络游戏的骤然催发和诸如电子竞技这类衍生 “枝节”的增多，中国的游戏产业在新世纪出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在此背景下，中国的游戏产业也出现了一个特殊的“灰色人群”——他们介乎于专门的游戏产业从业者与业余游戏爱好者之间；游戏既是他们的爱好，同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们获得收入和发展机会的工具；他们或深或浅的涉足游戏圈，却并不以游戏为专一职业；他们仿佛活在游戏产业的边缘，而且其数量还在悄然增加……这是个相当有意思的现象，尤其在上海这样一个生活节奏相对较快，同时工作和生活压力也相对较大的商业化城市里，这样的
“游戏边缘人”象更是非常普遍的存在着。
毫无疑问，“灰色人群”已经构成了中国游戏产业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为了更具体的接触和了解他们，记者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进行探访。现将采访的结果整理出来，希望能通过本文尽量客观的将这个特殊人群的真实状态和想法呈现给大家。
对象一：交大学生、电子竞技人和网吧老板
在闵行交大校区附近，有一家名为“CyberArena”的网吧。这里的负责人是三名大学生：其中二人是交大的大四学生，一姓黄、一姓杨；另一个人则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姓钟，目前也是大四的在校生。
据三人自己介绍，他们从小就是非常狂热的玩家，而自前二年电子竞技游戏的风潮渐起之时开始喜欢上CS、Q3这样竞技性很强的游戏。随着自己游戏水平的逐步提高，又看到国内电子竞技比赛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坚信中国的电子竞技产业将很快步入正规并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于是，在家里父母都支持的情况下，他们合作搞起了这个以发展电子竞技为主要目标的网吧，而“CyberArena（中译：虚拟竞技场）”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由于独特的定位和运营理念，网吧开张后生意相当红火，尤其是吸引了交大校内及周围地区不少电子竞技爱好者的注意。但有意思的是，在采访过程中，三个人却始终不愿意记者称呼他们“网吧老板”。原来，他们的设想并不是经营一个网吧这么简单，在他们规划中，“CyberArena”的核心定位是电子竞技事业的运营，而网吧只是一个躯壳罢了。他们告诉记者，目前由他们制作的与网吧同名的专业电子竞技网站已经初具雏形，而由“CyberArena”通过协议方式赞助组建的WAR3和CS半职业战队也已经正式成立，WAR3战队更是在正式成立后很短的时间内连续获得优异的比赛成绩。
他们对记者说，目前对他们最正确的称呼次序应该是这样的：交大学生、电子竞技人、网吧老板，但他们希望这个称呼能够在不远的将来得到改变，而最终保留的称呼应该仅仅只与电子竞技有关。
对象二：以虚换实的黑鱼
随着网络游戏的飞速发展，原本无任何价值的虚拟物品交换开始逐渐与实际的金钱交易划上等号。这一现象在国外早就出现，诸如EBAY这样的拍卖网站以前可以看到大量热门网络游戏帐号、物品的拍卖，而且往往价格不菲。目前，这样的交易在国外已被正式禁止，而在国内倒是有不少网络游戏运营公司通过种种形式鼓励玩家进行虚拟物品和帐号的“现实交易”。于是乎，一批纯粹以通过网络游戏中虚拟交易赚钱的玩家应运而生。记者采访的第二个对象黑鱼便是其中的一个。
记者是通过一个玩《魔力宝贝》的网友听说黑鱼大名的。但采访黑鱼却意外的困难——由于长时间的在网络游戏内练功、打怪，因此他的QQ号几乎永远是暗着的。几经周折，记者终于通过电话把他约到网吧（除了网吧，其他地方他都不愿意去）见面聊了一次，才记录下了以下的故事。、
黑鱼今年23岁，还是一名学生，正式接触电脑游戏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大概只有5年左右。他对电脑游戏着迷是从《星际争霸》开始的，凭借用心的研究和天生迅捷的反应能力，黑鱼的星际很快就在上海地区还打出一点小名气，甚至还曾经一些星际比赛获得过奖金，这也算是他最初通过游戏获得收入的一种方式。
从《石器时代》开始，黑鱼对网络游戏着了迷，自此两年间，他先后玩了石器、魔力、决战、科洛斯、传奇、奇迹、仙境传说等多个网络游戏。由于玩星际养成的研究游戏，进而更有计划和效率的去玩游戏的习惯，因此他在网络游戏中练的角色总能比大多数玩家要领先一步，不是等级高就是能获得更多更好的装备。而他在卖掉自己的《传奇》帐号转投其他网络游戏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到原来网络游戏中的虚拟物品竟然可以具有不菲的现实价值。于是从此开始，他集合了一些朋友，开始有目的性的去通过网络游戏虚拟物品的交易来为自己获得收入。
和一般玩家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玩网络游戏不同，黑鱼玩网络游戏有很强的针对性。他一般只选择那些交易流行，虚拟物品价值高的网络游戏。而一旦选定某个游戏，他就会和自己的伙伴们先通过各种渠道的搜集尽可能多的游戏相关信息，然后在游戏尚未测试前就制定下明确的游戏计划，一待游戏开始测试，他就和伙伴们开始按“计划”开始游戏之旅。
他告诉记者，带着这样的目的去玩游戏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趣味可言了，他们抢的就是效率和时间。游戏中的虚拟物品的价值波动很大，但一般来说，最早出现的那批始终是能卖个好价钱的。为了保证自己打出的帐号或者物品尽量的值钱，黑鱼和他的伙伴要比别人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进行游戏，有时候甚至会几个人24小时不下线的轮流练一个帐号。
不过，由于竞争激烈，因此黑鱼的以虚换实的交易也并非能很稳定的为他带来收入，有时候可能一个月下来能卖掉好几件装备和帐号获利数千元，但也有可能颗粒无收。
另外，黑鱼说自己也不想完全丧失享受游戏的权利，因此对一个新的网络游戏，他除了开头两个月会疯狂打装备升级外，一旦帐号或者道具卖掉，他还会恢复正常玩家的方式去进行游戏。因此，当记者问他能为自己现在的身份下什么定义的时候，他笑着告诉记者：“娱乐而已。职业也分主业副业，我想做“职业玩家”对我来说还算是副业。”
通过采访，黑鱼还告诉记者他所知道的一些他认为比较大的虚拟交易的事情，他说他有认识三个人，在某个目前非常走红的3D网络游戏中练了五个帐号，其中一个帐号被他们以5000元卖给了其他玩家，而其他四个帐号三个人就各自分工日夜不停的打怪以获取游戏中某种只在一个特定区域出现的极其珍贵的魔法书，最厉害的一次，他们一下子以5000元的价格卖出了五本这样的魔法书，一天就赚了25000元。和他们比起来，黑鱼说自己还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一般他卖的东西最多也就千元左右。
对象三：半职业玩家小荣
电子竞技，中国游戏产业除了网络游戏之外又一个热点话题，现在的网吧中，除了网络游戏之外，几乎所有的网吧任何时刻都会有相当数量的CS玩家在厮杀着。而小荣正是上海众多CS玩家中的佼佼者，他有着一个令很多痴迷于CS玩家的羡慕的半职业玩家的身份——作为上海知名的CS战队“AS战队”二队中的主力之一，他和他的队友们受到上海一家网吧的商业赞助，不但可以免费训练而且每月还能领到800元左右的“工资”。记者联系到小荣后，首先通过网络对他进行了一次采访：
记者：请您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小荣：小荣/男/21岁。游戏龄：10年；目前还是学生，上海人士。
记者：请问您为何会对电子竞技游戏产生如此兴趣？
小荣：第一是自己对游戏的喜爱。第二是性格--喜欢竞争，也想借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
记者：请问您现在通过电子竞技能获得收入吗？这样的收入会很稳定吗？这种收入是固定的工资，还是更多程度取决于你们的比赛成绩以及赞助商？
小荣：能。稳定不稳定还得看赞助商的方面。到底现在赞助方才是主导地位。要获得收入就要出成绩。这个情况在我们这里是不可避免的。赞助商们说穿了要的就是成绩带来的效应，我们的电子竞技发展还是雏型：）。如果一直没有很好的成绩，结果么……
记者：您能为您现在的游戏身份下个定义吗？您认为这种身份能算是一种“职业”吗？
小荣：半职业吧。我有自己的学业的，电子竞技也可以说是做“副业”或者“第3产业”，只不过有我们自己的兴趣做为动力而已。
记者：您目前还是一名学生，因此从一般意义上来说，您毕业后应该从事与您学业相关的职业，但您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个因游戏而带来的职业，那您在您毕业后您对于自己职业的规划或者选择会是如何呢？为什么？
小荣：当然还是考虑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如果在电子竞技方面有特别的成绩或者说是实力的话。我想考虑向电子竞技发展也会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我知道，现在还是雏形，也许过2年情况会不同的吧。电子竞技在我看来就是一项体育运动，而又不同于一般的体育运动。一般的人不可能在这个方面从事一辈子，所以一般不考虑走上这条路。正规的工作，生活更实际。
记者：在您的学业之外，您花在游戏上的精力与时间大致是多少？
小荣：只要不影响学习，其他的时间基本都花在这上面，它就是我的娱乐。
记者：您的队友们是否也大多有着各自的正式工作或者学业呢？他们又是为什么会和你一样选择这样的“职业玩家”的身份呢？
小荣：不上班不读书的也有。因为职业的CS肯定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样才能出类拔萃。其他的“CSER”也是因为能挤下多余的时间才选择这样的。
记者：您认为，目前国内真正意义上电子竞技职业玩家这种职业是否存在呢？
小荣：电子竞技职业玩家有啊，不过是很个别的。因为现在么，只有在地域区间里有实力的才会得到赞助。赞助商很现实的，你没有成绩，或者在这个圈子里得不到承认，他凭什么相信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而对真正的职业玩家来说，他们会提高赞助商的知名度，会促进周边，产品销售，会吸引玩家看转播……
记者：从您的角度出发，您是如何评论电子竞技和职业玩家的呢？您认为它们的发展及未来会如何？
小荣：在韩国，他们的电子竞技的发达已经超过汽车工业也带动了其他的附带产业。在中国，.电子竞技还没成型，未来怎么样很难说，但是现在有这样多的人关心，很可能成功的吧。
这次采访后，记者与小荣又碰了一次头，在面与面的交谈中，小荣并不掩饰他对于电子竞技的热爱和向往，但同时又表示对于目前他这种半职业性质的身份也并不急着改变。他会继续为自己喜爱的事情努力，但也绝不因此而放弃自己的学业，至少电子竞技在没有让他觉得有相当有把握和有明确的发展方向之前，他只想保持自己的这种“模糊”身份……
他还告诉记者，或许很快他的身份就要有个转变了，他会加入上海本地一个新的战队担任CS战队分队长一职，而他所加入的战队的将会通过规范的商业化操作来形成今后的商业价值，这让他感到非常有兴趣和有前途。
对象四、游侠HAPIII
提起HAPIII这个名字或许很多玩家都不会陌生，作为国内知名的游戏评论创作室——“游侠创作室”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在玩家内享有相当的声誉。但与“游侠创作室”中的大多成员要不尚在求学，要不就已经正式进入游戏产业圈不同， HAPIII有着一个政府机关公务员的正式职业。不过，这个“公务员”的身份丝毫不影响HAPIII在游戏圈中的闯荡——除了游侠创作室以外，目前他还是目前一个相当知名的网络游戏站点的站长（根据采访对象的意愿，网站具体名称不在此透露）。
HAPIII最初的游戏生涯是从制作个人游戏网站开始的，但与游戏业界真正发生关系则应该是给游戏媒体投稿所致，作为知名的游戏撰稿人，HAPIII目前每月从这项工作中能获得2000到3000的收入。不过，这还不是他的主要收入渠道，由HAPIII幕后操纵的那个站点才是游戏给他带来的最大“财源”。目前，这个游戏站点发展势头相当不错，有不少主流游戏公司都已经开始找他刊登广告……
不过，尽管如此，HAPIII在和记者聊天时仍然表示现在只愿意接受“游戏撰稿人”这个称谓，而对于“游戏站点站长”的身份他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提起。
与之前的几位采访对象不同的是，HAPIII相当明确的告诉记者：“我基本上不会放弃现有的本职工作，游戏行业的前景还不明朗，很难想象将来的30年一直以游戏为生。”不过，话虽这么说，实际上HAPIII在游戏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却要远大于他的正职工作——在一般情况下，他会利用全部的工作时间“假公济私”，专心经营他的站点或是写他的游戏文章。
尾声
对于游戏“灰色人群”这样一个现象，记者这次的调查尽管选取了四个各具备一定特征意义的对象，但是要想就此归纳总结出一些具体的结论来却是困难重重同时也意义不大的。或许，他们各自的经历和想法才是更值得有兴趣于此的读者和玩家着重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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