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像到十字纪念碑,在黄金港怀念马孔多[我要投稿]
 
南牧羊  2006-10-10
 

  [神像]  

  当我最初见到这座雕塑的时候,我认为那是殷海萨。从若干年前、一百五十年后的世界,天地树的叶子幻化成那只精灵的时候,关于殷海萨与格兰肯的对立尚且不知,但精灵之母便将善神的名字循循善诱。

  善良的女神,这是她所代表的一切:秩序井然、清洁干爽、和平升腾。那么她该有着蓝色的眼睛,如同精灵村庄的那掬湖水;然而伊娃才是有着蓝色眸子的女儿,娇弱而让人怜惜——当我开始推翻殷海萨蓝色眼睛的推论后,她也就不再是个单纯的女人:这个同样有着嫉妒的报复的女人,她在她的世界,和灰色眼眸的她的男人对决。

  她的神像遍布在各地的教堂里,高高扬起剑;她的眼睛随着苍茫的汉白玉石慢慢泛黄,如同黑暗精灵们的席琳一般——在神离开后的世界,化成符号的印记。

  他们将这个世界遗失,而这个世界却供奉了他们的每一个细节。站在奇岩安静的贩卖长廊之间,我突然发现,那座高台上的女性,没有再高扬了宝剑,而挽抱了一轮金色的光轮。细小的光轮上同样纹满了每个细节,然而这却无法让我确认:人们架起这座雕塑,是献给善的殷海萨,还是要献给了丰饶的梅芙?

  拉乌尔王留在大地上战火的痕迹,在光彩盛年的丰饶里消失殆尽;近20年的时间里,那一些在战乱中穿梭的魅影们,替换成我所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在充斥着手工作坊与倒卖商人生意的奇岩,灰色的石材构成了主要的色调,这让我怀念起150年后《天堂》世界中,同样奇岩广场的,鲜花四季的花坛,和容易惊飞的鸽子。

  ——这种怀念是一个置身事外却又无法安心者的无关痛痒的叹息。“新忠诚号”从塞萨尔转道继续前往黄金港时,我曾同样叹息过这场缠绵悱恻的爱情延续到永生永世的艰辛,我记得。

  [十字纪念碑]

  是哪一场未来的战役,影响到平行的150年后的时空?——让神的传说继续,广场中却消失了神像的位置。

  兵刃相交的火花灼伤了我的眼,永生永世的爱情黯淡了我的世界。那么对于若干年之后,在奇岩广场中心矗立起的十字架,我想我其实是满心欢喜:我曾在那个世界如同其他的精灵们一样期盼精灵长剑的出现,用整整长达一年的时间收攒风龙的鳞,延展出一个新的未来;却同时在神像下完成了未出现的绿色长剑,和了黑色的镰刀,再延展出另一个新的世界。  

  所以在奇岩十字纪念碑上,永远都刻录不下现在正在显赫的那些名字,他们在一场场被后人传颂的战役中永生,却在整个世界里只是匆匆的过客。或是英雄们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丰饶,从怪物们的身体里掠夺来足够的现金,却是这些英雄们将一个世界的发条上得太急,以至于让悠闲的人们在战乱中惊惶莫名。

  无人永生。直至世界毁灭。这个世界在飘摇中完成了传承,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中开花结果撒籽,分散开无穷无尽的种子。

  [黄金港]  

  当他们最初恋爱的时候,他们太年轻;而当他们最终相遇,他们已经老了。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拥出戴着灿烂黄金和珍稀宝石的仙女,他没有看见;那么这个世界最为瑰丽的一刻,除了被错过的天使的黎明,便是最终诸神的黄昏。

  在黄昏中跋涉,在开往黄金港的船上流连,看海牛重新出现在沙滩上——等待原始森林、长尾猴叫声的再现。53年之后,也许有了天堂的第三或者第四个世界。那时若有性急的游客看到这片遗迹,请举起猎枪崩碎我的头;或是当作挂满黄旗的瘟疫之船,尽快开将过去。

  马孔多干干净净地用一群蚂蚁解决掉了奥雷连诺们的最后一个孩子,然后用一场彻底的飓风,把羊皮卷轴书写的城市消失。关于城市的记忆最终如何成为百年的孤独?我想,一定是马尔克斯娶到了从天而降的美少女麦雷黛斯。

  [马孔多]  

  这一切让翅膀有些乏味,当我兴冲冲转悠在奇岩阶梯下游历,然后与她不期而遇的时候。  

  曾经有新奇的战争和故事让她雀跃,当我们还习惯着吉普赛人新鲜表演的时候——火车带来了满车的香蕉,也带走了满车的死尸,这一切都让我们欢欣。

  翅膀穿着的沉重的末日重装和她的年龄有些不符,我在星星的座龙上听她的叹息,空气中天堂遗老和年幼少女谈着白垩纪恐龙的爱情,这实在太难为她了。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本该穿着洁白的神圣一套,跳跃在矮人的商铺之间,寻找白色高跟的精灵米索莉靴。

  ——没有比爱更艰辛的事情了。  

  比起我的没心没肺,她的沉重和忧郁在这个子夜时分就更加的阴沉。远处和着雷声,此消彼长的战斗还在继续。在达到高潮的那一刻,没有人介意这是怎么样的爱情。人类们聊天的话题和五花八门的情绪潜流暗涌:在高潮之前以为那是爱情,在爱情消失的时候把恋人忘记得无踪无影。   

  “新忠诚号”瞎扯谈一般来来去去要进行到永生永世的时候,马孔多是唯一一个干净利落的名字。这一条干净的脉络让人心情舒畅,就让我们都忘记了,奥雷连诺征战沙场时,在整个世界留下的各色各样的女人的孩子。

  [永生永世]  

  公司絮絮叨叨的女同事被我从MSN里剔掉的时候,我想我并不是要排斥某一个人,也并非要排斥某一座城市。只是长久以来建立的情绪,对风雨飘扬的浪子来说,不是不想感受,而是承受不起。

  是的,人类比任何人都憎恨着奇岩,却又爱着奇岩。

  ——比之梅芙或殷海萨的神像,我更爱着150年后那座简朴的十字纪念碑,爱着广场边上被惊飞的鸽群,爱着简朴花坛里盛开的那些花儿。你可以从上句的第二句话,分析出我更欣赏人类在丧失神的庇佑后,更推崇相互的眷顾和支持;可以从上句的第三句话,分析出我更喜欢自由的飞鸟,哪怕他们惊惶得脚不沾地;可以从上句的第四句话,分析出我更热爱人类卑劣胆怯种种鄙陋中对哪怕一刹那光芒万丈的向往。

  这些都不是扯谈,这是幸福。但之于爱,比幸福更重要的却是长久的关系。所以请记得我写下那句时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时间的因子。

  我将看着这个世界到尽头,到我的尽头,或是这个世界的尽头。然而这与任何的山盟海誓类似,也许在这个世界和我的尽头之外,还有着新的开始。  

   永生永世的爱,驻扎在每一个诠释成其他意义的文字中间。我力图表达这样的信息,或力图表达的是这样的信息。

  ——献给150年后的《天堂》

  ——献给现时进行的《天堂II》  

  ——献给诸神,献给在混沌中看着混沌的你们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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