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犯案

　　湾头桥镇朝阳村，距离八合村和付家村有10多公里的路程。进入村中一处田舍，在田埂与田埂之间，可见两间红砖青瓦的屋子孤零零地伫立在田间。房门的那把铁锁早已锈蚀。去年8月21日，里面居住的一对夫妇被人杀害。嫌犯正是刘启智和付华。

　　刘启智离家出走后，8月19日，付华坐客车从广东返回武冈，随后也与家人失去联系。

　　据相关媒体报道，实际上，早在约1个月前，两人已经在网上相约好：“要出去干一票。”“干一票”是他们从电影里面学来的语言。在这些警匪电影中，他们还学会了“找一些抵抗能力差的人动手；要逃避警方的追捕，不要用手机和人联系等等”。

　　警方通过两人的QQ聊天记录查明，最早提议“要出去干一票”的是付华。这源于付华见识了沿海城市的繁荣。

　　8月21日，付华在武冈找到了刘启智，背包里带着刀。吃罢午饭后，付华问刘启智“有没有合适的目标” ？刘启智建议就在湾头桥镇，“因为在武冈这里的经济还算好的。”两人沿着公路寻找下手的目标。

　　8月21日正好是木匠张某某52岁的生日。而血腥的杀戮这一天晚上来临。晚上8点，张某某家透出的暗淡灯光，这让刘启智和付华认为，机会来了。两人悄悄溜到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的，一个老头正在床边看电视。

　　张某某的女儿之后从警方处获知了两人作案的全过程。当两人把刀架在张某某的脖颈处索要钱财时，他的老伴刚刚从厨房里端菜进来。张的老伴刘某某也被他们迅速控制。

　　两人当晚只劫得90元钱，并残忍地将夫妻两人杀害，两个少年干完这一切后出奇地镇定，他们将门不慌不忙地虚掩，看到张某某的摩托车放在家里，两人骑着摩托车当晚逃到了附近的洞口县高沙镇，第二天早上坐大巴车，直奔东莞。

　　沿海城市才是他们的目标。事后，两人交代，在武冈动手的原因，只是为了筹措路费。

　　张某某夫妇遇害9天后，被人发现，尸体已高度腐烂，其中女尸身中30余刀。

　　张某某被发现遇害的当天，刘启智和付华已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南富源县大河镇长坪村，也是在一处民房里，杀死了女户主唐某某。之后窜至富源县营上镇，杀死旅馆身怀六甲的女店主吴某某和她两岁的女儿。

　　不归之路

　　邓香凤夫妇和其大伯刘光是公安过来调查时，才知道刘启智和付华杀了7个人，“我们没想到，做梦都没有想到啊！”

　　邓香凤不相信儿子杀人，他始终认为儿子是善良的。一次她买了一只鸡要杀，儿子就说，妈妈，你不要杀鸡了，你要杀它干什么，去随便买点菜就行了，它还可以养着生蛋。“连杀只鸡他都可怜，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吵过架，怎么可能一下子杀那么多人！？”邓香凤就是想不通。

　　她想来想去，认为儿子离家时被罚跪，被刺激得神经不正常了。又常常想，是不是上网上太多了，玩得头发胀就不正常了。她更认为，儿子从来没有出过武冈这个城市，坐汽车就会晕车，这一切，是比他见识更广但是比他小一岁的付华带坏了：“湖南的这个案子，儿子当时还跟付华说没有钱就算了，但是付华说没有钱也要杀掉，难道他还要去当乞丐？付华就是要激他，让他跟他去做那些事。但是就法律上来说，他们两个都动了手！”

　　邓香凤想，对儿子的教育她从来没有放松过，是不是她的教育方法哪里不对？“他直到高中，成绩都还不错的，他曾经还获得过演讲三等奖。他也想考大学的，还想考上二本，觉得三本(专科)太差了不想读”。

　　刘光根本不能原谅这个侄子的罪恶行为。刘启智云南受审时，他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去。

　　前不久，刘启智一审被判死刑，刘光从网络上得知了结果。但他仍然坚持不会去看他，“他家里的条件相当好了，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邓香凤特别想见到儿子，但是在案件开庭前，她放弃了。“我儿子杀了那么多人，我也害怕受害者家属打我，我们对不起他们啊，我不敢去。”

　　付华因为未成年，一审被判无期。付华的大婶和二婶也只能祈祷他在监狱中好好改造，如果能出来，好好做人。

　　“我想我的儿子活下来啊！给他一个能改过自新的机会。哪怕在监狱里做事，也是为国家做事。”邓香凤在得知儿子被判死刑的消息后，她写了一封信给刘启智，叫他上诉。据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反馈的信息，刘启智已提起二审上诉。

　　邓香凤总是会翻来复去看儿子在一审判决前写给她的信，一遍遍哭成泪人：“后悔杀人，知道自己错了，如果要是法院能给我一个生存的机会，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想办法尽力给那些家属赔偿；如果实在没有这个机会，我愿意把自己的器官全部捐出去”。

　　在另一封信里，刘启智称付华弟弟：“不要怪付华，如果看到他父母，要跟他们说(抱歉)，是我当时没有阻止付华。”邓香凤觉得儿子很傻，自己都要死了，还像哥哥一样认为没有照顾好弟弟。

　　“我曾经请人给他看过八字，说当心被朋友所害，这真的是被朋友害了。当时我都不信，觉得是迷信。”邓香凤这回信了。

　　但是，这是不是命定？邓香凤还是觉得不应该是。

　　“让一道雷把我打回过去”

　　杀人后“恶心干呕，有时耳鸣”，在看守所里想得最多的是如果能从头再来该多好，最想的是父母亲人。

　　湖南两少年刘启智、付华归案已近1年。一审中，刘启智被判死刑，他提出上诉，正待二审。2013年8月1日，记者在富源县看守所见到了刘启智和付华。从学生到囚犯，从自由人到死囚，花季年龄可能面临生命戛然而止，刘启智情绪不好，不愿见任何人。不久前见到父母，才有了求生的欲望。因不满18岁而被判死缓的付华，看上去仍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判决后：

　　要求民警给烟抽

　　8月1日，是刘启智和付华(化名)进看守所近一年的时间。正如刘启智的母亲跟记者所说的，印象中自己的儿子长胖了。刘启智看上去白白胖胖，没有戴眼镜，但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心事重重。他的父母几天前来看过他，管教民警说，自从父母过来看他后，他的情绪特别不稳，并要求民警给他烟抽(据称他在被抓前就已经在抽烟)。

　　隔着铁栅栏，刘启智几乎是机械地告诉你他的想法，更多的时候，他沉默不语。据富源县看守所副所长黄会平说，他甚至拒绝见到除了管教等看守所民警以外的任何人。“他见到了父母后，很难过吧，所以他基本不说话。”黄副所长说，在一审时，刘启智的父母没有来看他，之后他变得很沉默，判决后，他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他明白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所以他最开始进来时也跟我们表示过愿意承担任何后果，主动要求捐献自己的器官。”黄副所长说，刘启智也向民警表示过自己是被网络害了，他希望和自己一样的少年不要沉迷于网络，最终真的会害人害己。

　　现在，刘启智的管教每天都会去给他做思想工作，密切关注他的动向。管教还不时会带他到监所外走走。

　　付华则看上去相对好多了。问他什么他都回答得很干脆。“我想得最多的是实现人生的价值。”问到他在看守所里想得最多的是什么，他这样回答。

编辑：大天使